犹豫了很久，黎锦还是没有在这段记录上注明与自己父亲有关。
在记录中强调这种细节的话，感觉还是很羞耻的。
但是，因为只有父亲会给自己小费的缘故，黎锦以后重读账本的话，肯定会意识到这是有关父亲的记录。
所以，就算不写明这笔收入与父亲有关，未来的黎锦，应该也会认出这段话的吧？
但账本虽然记录下来了这件事，黎锦的心情却没有随之变得平静安宁。
与之相反的是，黎锦觉得心情相当焦躁和涣散。
就算父亲来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黎锦还是不能专心招呼客人。
说起来，父亲都已经在这里坐了一炷香时间了，怎么还没吃完啊，是在发呆吗？
黎锦想到这里，便回到角落里去查看父亲的情况。
“爹爹难道没有吃饱吗？”黎锦来到父亲那里，发现自己拿给他的所有食物，居然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就连“糖醋白萝卜”的汤汁都被喝完了，看来是真的很中意黎锦的手艺呢。
“算是‘半饱’吧。”黎老将军悠然地说道，“小鱼你要是愿意再给我上一份的话，为父也不是不能吃下去哦。”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黎锦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收起了父亲的餐具。
正端起来、要离开的时候，黎老将军叫住了她。
“直接给我用这套餐具盛就行了，节省点洗碗的力气吧。”黎老将军说道，“这么大的饭庄，给客人洗碗也不轻松啊。”
“是，孩儿明白了。谢谢爹爹。”黎锦的脸色，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然后，黎锦点点头，把这几个碗端了起来。
正要去厨房的时候，黎锦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又专门折返，去询问父亲了。
“爹爹喜欢吃什么啊？有没有哪个不太喜欢的东西，需要避开？”黎锦说道，“孩儿打算专门给爹爹盛爹爹喜欢吃的东西的。所以爹爹的喜好与忌讳，一定要和孩儿说啊。”
“我都喜欢。就连大米饭，我也觉得特别好吃。”黎老将军说道，“所以，你就直接重上一份一模一样的套餐吧。我都爱吃。”
“是，孩儿知道了。”黎锦有些安心地点了点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阿诚……你真是太辛苦了，总是在做这种琐碎的小事。”一进厨房，黎锦就看到阿诚在洗碗。
看到阿诚那任劳任怨的模样，黎锦不由得感到心疼。
“这是小事情啦，将军不用放在心上的。”阿诚微笑着说道，“阿诚看到碗有点多，就动手洗了。小事而已，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等以后我们的生意能长做下去的话，我就雇佣‘洗碗工’，让他们来洗碗。阿诚你只要负责监管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把我们的碗盘偷走就好了。”黎锦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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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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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令人期待的未来呢。将军考虑事情的时候……真是周到极了。”阿诚惊讶而又惊喜地说道，“将军实在太关心阿诚了，阿诚也真是……受宠若惊。”
不用这么夸张吧。
黎锦不由得稍稍有些尴尬。
“这算什么关怀？小事一桩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啦。”黎锦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嗯……我再盛点儿排骨和米饭就走。谢谢你啦。”
与阿诚说话的间隙，黎锦盛出了五块排骨和一小碗米饭。
斟酌了一会儿，她还是搭配了糖醋白萝卜与一颗卤鸡蛋放上去，然后才离开厨房。
“孩儿给爹爹盛的就是这些了。”因为担心被别人听到，黎锦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不知道爹爹喜不喜欢、能吃多少，孩儿就暂且只盛了这些。爹爹若是没有吃饱的话，记得说一声，孩儿就去给爹爹添饭。”
“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小鱼你还真是小心啊。”黎老将军满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些能有多少钱啊？我照原价给你，方便你记账算账。”
“嗯……这次给爹爹上的排骨是小碗的，只有五块排骨，所以定价八文钱。米饭也是小碗的，两文钱。糖醋白萝卜是三文钱。卤鸡蛋是非卖品，所以是以赠送形式分给爹爹的。合计十三文钱。”黎锦缓慢地说道。
“那还真便宜呢。”黎老将军似乎有些惊讶，他用嘟囔一般的声音说道，“这么便宜的售价，真能挣钱吗……”
“能挣钱的啊。应该吧。”黎锦依然小声说道，“我们是小本买卖嘛。不用雇佣厨师，饭庄的房子也是自己买下的，不用租金。虽然食物的卖价便宜，但成本也低啊。出餐快、品种少的话，就能薄利多销了。一天下来，也有很多进账呢。”
这里说出的结论，黎锦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但在她的印象中，感觉从自己那不停往账本上做记录的态势上看，到晚上算账获得的结果，应该不会差的才对。
“那就好。”黎老将军数出十五文钱，悠闲地说道，“这是十五文钱。多的算你小费，不用找我了。”
“这‘小费’给出来的数字，还真小呢。”黎锦自然地莞尔一笑。
在黎锦的感觉里，好像只有在父亲面前，自己才能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如果想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做的话，就会变得很别扭……即使是亲近的人，往往也会如此。
无论对方是阿诚，还是曾经的十几年里都一起长大的弟弟黎秀，相处起来都会多少有些拘谨吧。
黎锦总觉得，他们都有些惧怕自己；或者说，对黎锦过于恭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