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阁内,鎏金博山炉缭绕着缕缕淡雅清香,沁人心脾。
除她们这六位秀nv,还有数名g0ngnv太监在旁伺候,各司其职。
杨满愿没忍住悄悄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端坐主位上的妇人一袭宝蓝se团花纹大衫,头挽高髻,脸上厚敷粉黛。
她凤眸微眯,隐隐现出藏在厚重脂粉底下的岁月纹路。
许是选看一整日下来有些乏了,姜太后单手支颐靠在宝座的扶手上,一旁的g0ngnv为她r0un1e双肩。
前几批姜太后还瞧得仔细些,但越到后面就越敷衍起来,连家世也不问了,随意扫一眼就换下一批。
姜太后正要示意这组全撂牌子,目光却莫名被最左侧那个珠圆玉润的少nvx1引住了。
“让那个丫头上前来,让哀家仔细瞧瞧。”她那双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小太监当即走到杨满愿跟前,笑眯眯道:“太后娘娘宣姑娘上前去呢。”
宣她……?杨满愿不由呼x1微滞,脑海也空白了一瞬。
她轻手轻脚凑上前去,姜太后便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遍。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肌肤粉腻似su,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正值日落时分,延春阁各窗扇大敞,橙红瑰丽的霞光恰好映在杨满愿身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金晖。
姜太后忽而生出个念头,不由眉开眼笑,“这丫头长得喜庆,把她记名罢。”
首领太监捧着花名册,扬声道:“正五品银台参议杨谦行之nv杨满愿,年十七,记名留选。”
杨满愿心跳漏半拍,急忙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臣nv谢太后娘娘。”
姜太后便没再看她,挥挥手示意让下一组秀nv进入延春阁内接受选看。
直到乘坐马车回到魏国公府内,杨满愿仍觉不可思议,恍若梦中。
秀nv在初选中被记名是莫大的荣耀,意味着得到了皇家的认可,哪怕复选时落选,也会有高门大户争相求娶。
她方才居然被记名留选了……
杨满愿自认是不可能入侍东g0ng的,虽说她父亲的官职不算太低,但杨家只是耕读之家,祖上全是白丁。
父亲能一路坚持考上进士全靠外祖薛家的资助,但外祖父也仅是直隶保定府高yan县的县令,否则姨母也不会成为魏国公的妾室。
如今她有幸得了皇太后的青眼,在初选中被记名,日后择选夫婿的范围也能扩大许多。
杨满愿原先也没妄想高攀上嫁,但如今有机会能更上一层楼,何乐而不为呢?
魏国公府的大门外,一个头梳双丫髻的侍nv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回了自家小姐,她忙不迭小跑着迎了上来。
见自家小姐神思恍惚,杏云误以为她是初选被撂牌子心里不好受。
“小姐不必为撂牌子的事伤心,奴婢方才听说妙华小姐被记名了,只希望妙华小姐能成太子妃,到时小姐也能水涨船高,觅得佳婿。”
杨满愿知晓她是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暗含讥讽的轻笑。
来者一身竹青se锦袍,俊眉修目,身形颀长,腰佩长刀,脚上皂靴却沾染了尘土的痕迹。
他正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徐承宗,也是徐妙华的兄长。
杏云被吓得瞠目结舌,杨满愿亦是面露窘se。
身边的侍nv信口胡言却被人家的兄长听了个正着,她都想挖个洞把自己钻进去躲起来了。
徐承宗蓦地想起这些日子来无数场不可言说的旖旎梦境,不由满心懊恼。
他刻意冷冰冰地嗤笑:“杨氏满愿,你这等出身这等样貌,被撂牌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况且,不论妙华能否中选,似乎都与你们杨家毫无g系罢?”
不过是薛姨娘那头前来打秋风的寒酸亲戚,又不是魏国公府正儿八经的表亲,还想倚靠着他妹妹攀附权贵?
杨满愿没料到他会如此出言不逊,恼得涨红了脸,指尖都微微发颤。
两个月前,她们一家刚来魏国公府借住时,府里特意小办了一场接风宴。
宴散离席时,她因悄悄小酌了几口梅子酒,整个人头晕目眩的,迎头便撞到了这魏国公世子徐承宗的怀里。
好在当时大多数人都走远了,没几个人瞧见这一幕。
可落在徐承宗的眼里,可不就是薛姨娘这妖yan妩媚的外甥nv在蓄意g引他?
徐承宗自小便是太子萧琂的伴读,而圣上管教太子颇为严厉,从不许太子身边有g0ng婢伺候,他这个伴读自然也要效仿为之。
因此他如今年近二十,但还未曾开过荤。
杨满愿那微醺而糊里糊涂的一撞,还是他生平。
因其文章用词犀利大胆,切中要害,皇帝极为赏识,当即下诏将杨谦行升至正五品银台参议。
皇帝俨然是要将杨谦行纳为亲信之一。
“银台”是通政司的俗称,专门g0u通内廷与外朝。
所有官员呈递的奏章皆先交往通政司,由通政司检查过再转交到内阁,避免阁臣直接与官员相g结。
可惜不出一月,杨谦行便丧父丁忧,被迫远离朝堂。
其中似乎另有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打断他提议的赋税改革。
皇帝心知杨谦行提议的“摊丁入亩”势必会触动天下所有乡绅豪强的利益,本也打算徐徐图之,循序渐进,便没有打草惊蛇。
此番选秀,姜太后将杨谦行之nv记名留选,倒是误打误撞合了他的意。
太子萧琂仍全神贯注紧盯着棋局,经过深思熟虑,才终于执起白子放在偏向正中的空位。
对弈如战场,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他迫切地想要战胜父亲,以此证明自己羽翼已丰。
可见父亲迟迟没有动作,萧琂不解地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抬眸看向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闲话家常,“子安如今可有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子安,是皇太子萧琂的表字。
萧琂闻言心底微微一沉,明白父亲是在不动声se地b他表明立场。
太后屡次三番劝他选徐氏nv,以此拉拢他的嫡母庄贤皇后徐氏与魏国公府的势力。
但这显然是在违逆父亲的意思。
庄贤皇后徐氏是他的嫡母,却非当今圣上的皇后。
萧琂的生父另有其人。
他是先皇永顺帝萧惟与淑妃卫氏所生,他的嫡母庄贤皇后徐氏则是先帝的皇后。
永顺帝萧惟是文帝长子,如今的承明帝萧恪是文帝三子,两人是同母兄弟,生母皆是贵妃姜氏,如今的姜太后。
萧惟虽是庶长子,但文帝元后无出,他自幼便被立为储君,十八岁继位,二十二岁骤然驾崩。
他留下两位皇子,长子刚满周岁,次子才刚呱呱落地。
彼时,大梁王朝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外有斡剌南下侵扰,直b京师;内有虫灾连年,h河决堤泛n,涂炭生灵。
永顺帝萧惟的si毫无征兆,他生前既无确立储君,也无留下任何遗诏,朝中更无人能胜任顾命大臣的重任。
主少国疑,朝廷亟须一位能承担重任、稳定民心的成熟君主。
姜太后私心更想扶持刚满周岁的长孙萧琂上位,如此一来她便能垂帘听政,临朝称制。
可若孙子上位,她势必要往上升一辈成为太皇太后,中间又多了徐后与卫淑妃两个太后。
且徐后出身顶级勋贵魏国公府,朝野内外党羽林立,她在他们手里必定讨不到任何好处。
最终,姜太后颁布懿旨昭告天下,立同是她所出的晋王萧恪为新帝。
既然新帝与先帝是兄弟关系,先帝的后妃自然不会莫名升一辈,故而徐后与卫淑妃不会成为太后、太妃。
姜太后仍是唯一的皇太后,唯一压在皇帝头上的长辈。
许是对长孙心怀愧疚,她又b迫新帝萧恪立兄长永顺帝的长子萧琂为储君。
并非过继,而是兼祧两宗。
萧恪知晓兄长的si因,默许了这件事。
十数年来,萧恪将太子视如己出,躬亲抚养,尽心尽力,太子识字骑s等六艺皆由他亲自启蒙教导。
在十岁出阁升座之前,太子萧琂一直养在乾清g0ng内,他甚至以为每日与他朝夕相处的父皇就是他的生父。
哪怕后来得知真相,他对那位在他刚满周岁就驾鹤西归的皇考并无任何印象,仍打从心底认萧恪为父。
就在萧琂缄默沉y之际,皇帝手执一枚黑子,漫不经心地摆在棋盘上的某处。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含着居高临下的凛然气势。
“子安,你输了。”皇帝语调平缓,并无掺杂任何情绪。
萧琂微微一怔。
棋盘上,黑子已将白子围困得密不透风,正如它们的主人,隐隐带着不容人置疑的杀伐之气。
他又输了,他始终无法战胜父亲。萧琂沮丧地想。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头,眸se漆黑深沉,“你太心急了,一急,便有了破绽,能让敌方察觉到可乘之隙。”
萧琂拱手作揖,心悦诚服地说;“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既然你尚无心仪的太子妃人选,朕倒是替你看中了一人。”皇帝语气闲散,似笑非笑道。
他将方才的花名册搁在已定胜负的棋盘上,食指点了点最末尾的几行字。
萧琂垂眸看去,眸底闪过一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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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半个月后。
初选中被记名的七位秀nv将提前入g0ng学习礼仪,以待皇太子在复选中亲自择立太子妃。
杨满愿如今已知晓除她以外的另六位记名秀nv分别是何人,自是受宠若惊。
她的母亲薛淑兰在这半个多月里都喜不自胜,甚至暗暗肖想着让亲外甥徐淮英成为自家nv婿。
徐淮英是魏国公次子,薛姨娘所出,年十六,与杨满愿年龄相仿。
他虽是庶子,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公府少爷,绝不是杨家这等小门小户能高攀得起的。
可如今nv儿满愿是太后娘娘钦点的记名秀nv,说不准国公爷能松口呢?
薛淑兰越想越觉妥当,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年仅十三刚好错过选秀的杨静真撇了撇嘴,对于长姐被记名的事她既欢喜,又忍不住偷偷生出些难以言喻的嫉妒。
若她再年长一岁,符合参选秀nv的年龄,是不是也可能会被记名呢?
父亲杨谦行正在当值,这母nv三人闲聊了小半会儿,等时辰差不多了才拎起小包袱走出凌云院。
两架马车已停在魏国公府的大门外,她们母nv仨立在门内,等候同样被记名留选的公府千金徐妙华。
期间,杨静真悄悄往长姐手里塞了几颗小银锭子,“这是我全部的私房钱了,阿姐若在g0ng里头没花用出去,记得带回来还给我。”
她方才看见母亲给姐姐递了张银票,但家里一向捉襟见肘,她料想那张银票的票额定不会大到哪里去,这才又把自己积攒多年的小金库献了出来。
杨满愿会心一笑,欣慰地0了0妹妹的脑袋,“好,阿姐尽量把这些银子全带回家来还给真真。”
半刻钟后,世子徐承宗亲自护送妹妹徐妙华出来登上马车。
徐妙华一身洋红se宝相花纹织金袄裙,佩戴整套赤金点翠头面,装束华贵jg致。
只是她看起来有些兴致阑珊,尤其是看到即将与她一同前往皇g0ng的待选杨满愿。
自从得知杨满愿也被记名,徐妙华与母亲郭氏皆猜测姜太后是看在魏国公府的份儿上才特别开恩把杨氏这小户nv记名留选的。
可这么一想,便总觉得自家无缘无故被姓杨的占了便宜,哪哪儿都不得劲。
而立她身旁的徐承宗则是神se晦暗难明,薄唇抿得像把凌厉的刀。
他自然也认可母亲与妹妹的猜测,可如此一来,母亲更不可能同意他娶杨氏为妻了。
徐承宗眸光微动,若她愿意成为他的妾室,事情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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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皇帝:子安,朕给你选了个太子妃。
太子:儿臣遵旨。
半年后的皇帝:该si,怎么是朕亲自选的太子妃!?
徐承宗心中骤起波澜,不动声se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少nv身上。
只见她一身蜜合se如意纹罗裙,粉黛薄施,单螺髻边别了朵jg致小巧的珠花。
许是清楚此次复选必定会落选,杨满愿只着平素寻常的服饰,并没有刻意打扮。
可即便如此素净的装束,仍无法遮掩她那张灼若芙蕖的娇美容颜。
她就这般规规矩矩地立在那儿,颔首低眉,可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妩媚之态,足以让人魂su骨软。
徐承宗倏地喉头发紧。
杨父的五品官职不算太低,但归根到底杨家不过是寒门小户,甚至至今在京城仍居无定所,只能借住在魏国公府内。
成为他这魏国公世子的侧室,其实也不算太辱没了杨氏。
就连她的姨母薛氏不也只是父亲魏国公的侍妾?
告别亲人,杨满愿与徐妙华登上马车,穿过繁华热闹的长街,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g0ng的西华门前。
半个月前,前来参选的二百多名秀nv也曾汇聚于此,如今倒是冷清了许多,只有禁军来回巡逻,守卫森严。
在几名小太监的带领下,横纵各九颗大金钉的朱门一道道打开。
杨满愿不动声se地环顾四周,上回初选时秀nv众多且流程复杂,她都没能仔细瞻仰一番这座巍然屹立在京师正中的g0ng殿群。
碧空如洗,晨光倾泻而下,朱红g0ng墙与金h琉璃瓦高低错落,层层叠叠的飞檐之间流光浮动。
杨满愿心底莫名生出几丝敬畏与压抑,这里不仅是天子的居所,还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待她与徐妙华二人来到安置秀nv的春禧殿内,另五名被记名的秀nv也已到齐。
其中一位秀nv削肩细腰、顾盼神飞,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姗姗来迟的二人。
“许久未见,徐姐姐还是这般光彩照人。”她主动笑着打招呼。
“宋妹妹过奖了,不过咱们俩确实许久未见了。”徐妙华也笑,眸中却有寒光闪烁。
这武定侯之nv宋正是此次复选中她唯一的竞争对手。
若说魏国公府徐家是曾随从太祖打下万里江山的老牌勋贵,那武定侯府宋家便是煊赫一时的新贵,且手握兵权。
杨满愿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对话绵里藏针,默默垂下眼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紧接着,内府派遣了数名教习nv官前来教导她们学习g0ng廷礼仪。
说是学习礼仪,实际是为了近身观察几位秀nv的品x,并将她们这几日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直到傍晚时分,一位面相严厉的嬷嬷不期而至。
她凛声道:“仁寿g0ng娘娘想见见徐姑娘和杨姑娘,还请两位姑娘随奴婢走一趟。”
杨满愿闻言怔了怔,面露茫然。
徐妙华却是唇角一g,仁寿g0ng主位正是她的姑母,庄贤皇后徐氏。
十六年前,先皇永顺帝猝然崩逝,其同母弟晋王萧恪继位,改元承明。
与此同时,永顺帝的皇后徐氏从坤宁g0ng搬出,迁至仁寿g0ng,并加徽号“庄贤”,以便与将来的皇后以示区分。
后来,g0ng里更是约定俗成般只称徐后为“仁寿g0ng娘娘”,毕竟当朝皇后只会有一位。
只是今上承继大统十数年来一直虚置后位,甚至并无任何妃嫔。
不过储君已立,姜太后也丝毫没有催促皇帝立后纳妃的意思,朝野内外更无人会提及此事。
尤其在许多迂腐守旧的大臣看来,皇帝当年临危受命属实是无奈之举,而太子萧琂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若皇帝有了自己的后嗣,难保不会废掉如今的太子,改立亲子为储君。
如此一来,更没有人会不识趣地进言劝圣上立后纳妃了。
仁寿g0ng位于皇g0ng的东北角,而春禧殿恰好在皇g0ng的西北角,仅需穿过整座御花园即可抵达。
夜幕降临,御花园内四处挂满各式琉璃g0ng灯,美轮美奂,灿若繁星。
杨满愿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心思欣赏眼前的美景。
仁寿g0ng娘娘是徐妙华的嫡亲姑母,可为何要把她也一块儿喊去呢?
一行人从侧门进入仁寿g0ng正殿,徐后已端坐在主位上等候多时。
正殿内极宽敞,却如雪洞一般,昏暗y沉,两侧的沉香木博物架上也空荡荡的。
都说侄nv似姑,徐妙华与她的姑母徐后确实有几份相像。
只是徐后的眉宇之间隐约有gu淡淡的愁绪,挥之不去,平白增添了几份沧桑感。
二人行过礼后,徐后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赐座”,便将视线放在侄nv身旁的少nv身上。
从半个月前,她便好奇姜太后为何会将杨氏这般出身寒微的小官之nv记名在册。
若说是看在魏国公府的份儿上,她还真不信。
姜太后如今放下身段拉拢她与她背后的魏国公府不过是权宜之计,当年她们婆媳俩可是一度闹得势如水火,不共戴天。
徐后坚持认为姜太后选中杨氏nv必定有她的用意。
可才刚看清杨满愿的容貌,徐后眸光猛地一厉,如淬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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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情节很快要来咯/w\
看来,姜太后这是要故技重施啊……
徐后怒极反笑,低低的笑声在空旷的殿内环绕,莫名有些渗人。
是了,姜氏那个利yu熏心却x无点墨的疯婆子,也就只会玩这种下三n的手段了。
笑着笑着,她忽而潸然泪下。
殿内众人见她如此都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杨满愿更是如芒刺背,大气都不敢出。
她头一次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慢,慢得她几乎要窒息了,仿佛一片枯叶从枝头坠落却永远无法着地。
就连徐妙华也忍不住背脊发寒。
她从未见过姑母如此迹类疯迷的一面。
半晌后,徐后终于收敛起情绪,认真琢磨对抗的计策。
有了前车之鉴,她绝对不能再让姜太后得逞。
沉y良久,徐后在身旁婢nv的耳畔小声低语几句。
那婢nv似乎惊诧了一瞬,随即才退了下去。
徐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两个妙龄少nv身上,“方才可是吓着你们了?”
杨满愿与徐妙华连忙摇头否认。
徐后又道:“你们都是从魏国公府出来的,本g0ng久未归家,甚是想念,这才想把你们叫来说说话,以解愁思。”
徐妙华腼腆笑道:“今日离家前,祖母才让臣nv进g0ng后找机会给娘娘请个安呢,好叫娘娘知道家里一切都好。”
徐后欣慰地点点头。
“如今夜也深了,本g0ng即将就寝,妙华你留下来陪陪本g0ng罢。”
杨满愿听出这话里逐客的意思,识趣地福身告退。
才刚退出殿外,便有个身量矮瘦的小太监自告奋勇提着灯笼上前来。
“姑娘是头一回入g0ng,兴许还不认路,由奴才护送姑娘回春禧殿罢?”
杨满愿自然不会拒绝,笑盈盈道:“有劳公公了。”
两人按着来时的路线返回,径直穿过杳无人迹的御花园。
可约莫过了两刻钟,她们还是没能走出御花园,反而拐进了御花园深处零星分布的亭台轩榭周边。
杨满愿冷不丁地问:“公公,咱们怎么一直在御花园里绕圈打转?”
小太监心底猛地一咯噔,讪笑道:“姑娘看错了罢,奴才带您走的就是回春禧殿的路。”
杨满愿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在认路这方面格外有天赋,只要走过一次便能牢记在心。
从这小太监法地耸动着,尾椎早已su得快炸开了。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情cha0将这对初尝情事的男nv彻底淹没。
敏感的r0u蒂被gui棱摩擦得又su又麻,火辣辣的酸胀,b寻常时肿大了二倍不止,红得像要滴血。
好胀,好想小解……
杨满愿泪眼朦胧,正想开口却发现失了声音,只好又羞又怕地闭上眼,双腿无意识地紧紧缠住男人的劲腰。
不过半刻钟,她忽觉眼前白光直闪,下身一阵密集收缩痉挛,理智倏然断裂,花ye四溅。
男人也发出似痛苦似愉悦的闷哼,随即jg关大开,对准稚neng的小fe1b有力地激s而出。
浓稠白浊的jgye极大一gu,s了足足十几息才s完,与透明滑腻的iye混合着,将床铺打sh一大片。
才刚发泄过的roubang仍高高翘着,粗y硕大,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斗志昂扬地摇摆轻晃着。
杨满愿香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还浑浑噩噩地昏迷了过去。
萧恪见状怔了下,伸出手在少nv的鼻端探了探,见还有呼x1才放下心来。
忖度须臾,他果断用绣被将她寸缕不着的身子裹紧,并起身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好,径自阔步走出去宣太医。
他刚离开片刻,床榻上的少nv便倏地睁开了眼。
杨满愿心跳如擂鼓,就着昏暗的烛光,她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捡起,并颤抖着穿戴整齐。
方才身子那gu怪异的痒已缓解了不少,她得趁男人不在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好在她记x极好,仍记得来时的路。
杨满愿强忍着身下的酸麻,踉踉跄跄地走出宣光阁后并用尽全力穿过御花园,回到了安置的秀nv春禧殿。
今日教习nv官给她分配的住处在春禧殿的东南角落,可就在她蹑手蹑脚推门进入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整座春禧殿只有外围的长廊悬挂数盏g0ng灯,此刻随风微晃,火光影影绰绰。
杨满愿立在门外,不禁屏住了呼x1,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生怕开门的声响将人引来。
侧耳倾听良久,终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当即手疾眼快推开门并钻了进去。
将门栓锁上后,她靠在门后,x口剧烈起伏,双腿直大颤。
这才刚入g0ng一天,她便深切t会到了深g0ng内是何等危机四伏……
她甚至拿不准自己到底有没有shishen,离开前她特意看了眼床铺,上头并没有任何血迹。
厢房内的浴盆原本备了热水,只是方才仁寿g0ng突然宣召,还没来得及梳洗她便匆忙离开,如今水早已凉透了。
如今浑身上下沾满了男人弄出的白浆,咸腥黏腻,她也顾不上水冷不冷了,巾子打sh后便将自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擦拭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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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三月下旬。
经过教习nv官们多日的教导与规训,七名秀nv终于等到了面见皇太子的时刻。
天se方亮,秀nv们已坐在梳妆台前jg心装扮,卯足了劲儿要在今日的复选中出出风头。
杨满愿如今唯一希冀的便是落选后顺利出g0ng,她再不想待在这危机重重的皇g0ng里了。
徐妙华见她仍是一身素净的打扮,不禁扬了扬眉。
她大抵能猜到兄长对杨满愿有意。
兄长是堂堂魏国公府的世子,将来必会承袭魏国公的爵位,杨氏出身如此低下,怎能成为她们徐家的宗妇?
如今见她这般谨小慎微,徐妙华倒看她顺眼了几分。可若让她成为自己的长嫂,是万万不能的。
与此同时,东g0ng的早课刚好结束。
殿内空旷寂静,珠帘半卷,光线半明半暗。
太子萧琂坐在书案前,正聚jg会神将昨夜随x所作的文章重新誊写一遍。
他的伴读徐承宗静静立在一旁,思绪早已飘到不知哪里去。
今日便是复选秀nv的日子,他既为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而引以为荣,又惦记着一同参选的杨满愿。
萧琂誊写完毕,施施然放下手中的紫毫。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他的声线朗如珠玉。
徐承宗回神,“回殿下,临近巳时了。”
萧琂微微颔首,“今日你提前出g0ng罢,孤用过早膳后便要前往慈宁g0ng给太后请安。”
请安是虚,择选太子妃才是主要目的。
徐承宗虽清楚太子殿下并非是被美se迷惑之人,但想起杨氏的仙姿佚貌,不由生出几丝忌惮。
斟酌片刻,他艰难地开口:“殿下,微臣斗胆,记名秀nv当中有位杨氏……”
可话才刚说一半,徐承宗又顿住了。
沉溺美se并非君子所为。
他身为公府世子却对一个空有美貌的寒门小户nv有意,连他自己都感到不齿,如何说得出口?
他垂下眼眸,话锋一转,“秀nv中有位杨氏,她的姨母是微臣父亲的姨娘,她们一家至今仍在魏国公府借住。”
“据微臣所知,杨氏虽妖冶妩媚,却心术不正,城府颇深,一心只想攀附权贵,还请太子殿下明鉴,届时切勿被她迷惑了。”
萧琂闻言抬眸,眼中略带着些诧异。
七个记名秀nv中仅有一位杨氏。
正五品银台参议杨谦行之nv,杨满愿,正是他即将选定的太子妃。
当日父皇便与他仔细剖析了一番为何会看中杨氏,杨谦行此人出身寒微,但他提出的赋税改革于国于民皆有大益。
如今天下大定,河清海晏,人丁滋生也极快。
但许多百姓为了躲避徭役赋税,大都不愿入户籍。
朝廷无法对这些藏匿人口进行控制和管理,地方官吏豪绅也乘机压榨,使许多贫苦百姓不得不迁徙、流亡。
杨谦行提出的“摊丁入亩”,正是将要存在神州大地两千多年的人头税取消,并摊入田赋中一并征收。
以土地征税,不仅简化了税收和稽征的手续,更能减轻无地和少地农民的负担。
这番改革势在必行,且功在当下,利在千秋。
奈何杨谦行的出身太差,改革又势必会触及绝大多数世家贵族和豪强乡绅的利益,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若他的nv儿成为储君妃,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萧琂本就并无属意的太子妃人选,知晓他的选择涉及千年未有的赋税改革,自然知道轻重。
如今听徐承宗这般肆无忌惮地提及他将来的太子妃,心中莫名不快。
“秀nv皆是未出阁的nv子,伯轩休要胡乱评说。”他淡淡地说。
他的长相清俊如玉,身形颀长,眉眼之间温润平和,却又隐隐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举手投足之间,无处不透露着他与生俱来的储君气度。
徐承宗心底微微一沉,忙不迭拱手请罪,“殿下所言极是,是微臣无礼了。”
太子方才口中的伯轩正是他的表字。
“好了,你回去罢,明日孤将随同父皇前往西苑围猎,你也不必入g0ng来了。”
萧琂摆摆手,语气疏冷淡漠,一改平日的温润儒雅。
说罢,他又向另一旁的随侍太监舒庆示意,摆驾慈宁g0ng。
徐承宗眼皮子陡然跳了跳,暗道不妙,当即揖礼告退。
离开东g0ng,他仍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殿下为人宽厚和善,向来端方持重,怎会突然动怒?莫非是不愿听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徐承宗懊悔不已,只希望此事不要牵连到妹妹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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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g0ng正殿内,七名盛装打扮的秀nv已整整齐齐排成两行。
鎏金博山炉中喷吐出一缕缕青烟,殿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姜太后端坐在正中的楠木雕花大靠背椅上,浓妆yan裹,满头珠翠,一身华丽的织金妆花缎g0ng装。
她唇角轻扬,看起来兴致很高。
她心中早对这几名秀nv有了安排。
魏国公之nv徐妙华为太子妃,武定侯之nv宋为东g0ng良娣,另四位世家贵nv也通通入侍东g0ng。
至于她额外准备的小官之nv杨氏,则是要赐给皇帝的,封为贵人。
自从姜太后稳居帝母太后之位,她母家的子侄们便越发肆无忌惮,四处侵占民田,n用职权,欺男霸nv,无恶不作。
先皇永顺帝仁厚温和,还对这些外戚多有忍让,可新帝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绝不会姑息养j。
继位之初,萧恪便雷厉风行处置了姜家所有曾作j犯科的人,轻则剥夺爵位与官职,重则判刑斩首。
至此,姜太后与这个本就没什么感情的次子彻底决裂。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早已有意想与皇帝缓和关系,却实在放不下身段,便琢磨着送个美人过去探探路。
姜太后并非没见过b杨满愿更美yan娇媚的nv子,只是那日初选时,隐隐有种直觉告诉她,这nv子必能俘获皇帝的心。
她虽从没有抚养过皇帝,但到底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知子莫若母,果真不错。
复选的时辰将至,太子匆匆赶来。
他不卑不亢向太后请安行礼,“孙儿来迟了。”
“琂儿快免礼,你来得刚刚好。”姜太后笑容慈和,又朝左右吩咐:“快给太子赐座。”
杨满愿心下微动,悄悄抬眸一看,只见来者一袭绛紫se圆领锦袍,玉冠束发,身形高挑清瘦,面容俊美无俦。
太子殿下果然与传闻中说的一样,光风霁月,清朗出众,湛然若神。
但她有自知之明,故而能够心如止水。
姜太后旁若无人地拉着孙子嘘寒问暖良久,从日常起居到每日功课一一过问。
当年她便想要将长孙养在自己身边,可惜皇帝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坚持将太子养在乾清g0ng内,并亲自教养。
祖孙俩平日极少见面,一有机会姜太后便要使尽浑身解数扮演成一个疼ai子孙的慈ai祖母。
萧琂也一一回应祖母的话,俊朗的面容浸润着淡淡的笑意,温润如春风。
半晌后,姜太后想是终于想起来立在殿内的七名秀nv,示意g0ng人将名单递给太子。
“琂儿可还记得上回皇祖母的话?”姜太后放下手中的汝瓷茶盏,再次暗示。
萧琂眸光微动,抬眼望向排在最左侧的nv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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