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躲猫猫(四)(1 / 2)

蓝色的布帘合拢,围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黎锦秀躺在正中心的病床上,身体虚弱。

休克后再醒来,黎锦秀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麻药还没有失效,医生应该还另外给他用了止痛药,所以他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不过,黎锦秀还另有苦恼。

他现在的状态比他自以为的要严重得多,医院应该不会让他很快离开,黎锦秀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知道了这件事的徐喻和尹朴声。

他又要让他们担心了。

怎么就没死掉呢……

类似的念头难以抑制地出现在黎锦秀的脑海,紧接着,他便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没能死掉。

那位大人。

他稍微侧着脸,却没有看到对方。对方不是说过会跟着他吗?

“锦秀!”

这时,司徒建兰匆匆走了进来,“我找了你好一会儿,护士说你很严重,没事吧……”他话还没说完就看清楚黎锦秀鼻下的输氧管、病床旁的输血袋和心电监护,着实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了?”司徒建兰明白了,黎锦秀应该不是肚子疼。

“不要大声喧哗。”

护士听到动静,掀开帘子提醒了一句。

司徒建兰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护士看了看黎锦秀的床号,又问司徒建兰:“你是家属?”

司徒建兰摇头:“我是他朋友。”

“你跟我来一下。”护士说道。

司徒建兰回过头对黎锦秀说了一句:“我去一下,马上回来。”黎锦秀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

出了急诊室综合病房,护士低声对司徒建兰说道:“你知道你朋友出了什么事吗?”

“他说他肚子疼。”司徒建兰道。

护士道:“他刚刚创伤失血性休克了。”

“什么?”司徒建兰听不太懂专有名词,但他知道休克是很严重的事情,“他是怎么了?”

护士神情有些微妙:“他被锐器割伤,出血严重导致了休克,那个伤口的角度……”她右手比了个刀的手势,从自己左手手腕上划过,“应该是这样。”

“怎、怎么可能?”司徒建兰瞠目结舌,“你是说锦秀他自……”

护士紧紧抿起唇,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司徒建兰及时噤声。

“最好把他的家属叫来。”护士见司徒建兰也不太搞得清状况,于是提醒道:“他现在脱离危险了,不过还需要治疗和观察,今天晚上你们得上上心守着。如果恢复得好,明天应该会让你们转到普通病房去。”

刚才他们以为黎锦秀是无陪护病人,都打算联络派出所找他的家人了,还好司徒建兰及时来了。

“好的、好的,谢谢护士。”司徒建兰连连道谢。

送走护士,司徒建兰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回到了病房。锦秀为什么要自杀?他什么时候自杀的?上车前还是在车上的时候?可是上车前后,锦秀的状态都很自然啊,难道是自己太过关注那只鬼,所以才没能注意到锦秀的动作?

无论司徒建兰怎么回忆,都想不起黎锦秀来医院的这一路上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难道是在他返回停车场去找那只鬼的时候,黎锦秀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杀了?可那样的话肯定会引起轰动,会有人谈论,护士也会告诉他具体情况。

头大,黎锦秀怎么是这么个情况?阿完也没有告诉他啊……说不定阿完也不知道,算了,还是先回去守着黎锦秀再说。

司徒建兰抓了抓自己的头,掀开淡蓝色的帘子走了进去。

黎锦秀合着眼睛,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司徒建兰依然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遮掩着的眼下青黑,几近透明的浅淡唇色,还有他那被包扎得极为紧实得左手手腕。

现在的黎锦秀脆弱而遥远,与白日里的那个他完全不同。

司徒建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准备就这么凑合一晚上,同时思考着等黎锦秀醒来该怎么跟他开口,而就在这时,黎锦秀醒了。

“兰哥。”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根飘起来的羽毛。

司徒建兰连忙凑过去,放轻了声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黎锦秀努力扯起了一个笑,“你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吧。”

司徒建兰道:“不行,护士说你这里不能离人。”

“我的手机里……”

黎锦秀抬眼看了看床头,“有常用的陪护,我可以让他来。”

司徒建兰却摆了摆手:“大半夜叫人过来多不方便,你放心,有我在这儿,不用叫他来。”

“不过……”他转而提起护士的建议,“医院说最好通知一下尹先生和徐女士。”

黎锦秀蹙起眉,有些着急地摇头:“不要……”

“好好好,你别激动。”司徒建兰怕他乱动,轻按住了黎锦秀的肩膀让他躺好,“你先好好休息,旁的事再说。”

“太晚了。”黎锦秀轻声说,“不用打扰他们了。”

司徒建兰点头:“我明白。”

黎锦秀连医院都特意找了公立医院,应该就是不想让尹朴声他们知道他割腕了这件事,但是也不能不告诉他们。

“没事,放心有我。”

司徒建兰安抚好了黎锦秀,又重新坐下。

黎锦秀现在需要休息,他却还要干活,得把那只鬼找出来。

刚才他在车上刻意让黎锦秀拿符,是为了试探一下那只鬼,可那样也会让那鬼对他心生提防,远远地躲着他。

不过司徒建兰想着王福贵只是个新生的鬼,应该没有那么难对付,还有,如于有田所说,王福贵将黎锦秀当成掩体,那么他即便再忌惮司徒建兰和那道符,也不会离开太远,因为现在的王福贵更害怕被阴差找到。

司徒建兰看了黎锦秀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便掏出了自己的迷你小罗盘放在膝盖上,凝神运气,暗中掐诀念咒,开始定位那股若有若无的阴气。

王福贵的确不敢离开,没一会儿,司徒建兰就找到了他。他在黎锦秀的床底。

司徒建兰有些哭笑不得地收起了罗盘,然后捏住了口袋里那道阴符——那是于有田给他的传音符。

“于先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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