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宴走到床边,沉沉坐下。
他伸手轻摸她的脸蛋,一片冰凉,他又摸她的手掌,仍是一片凉意。
张妈不停抹眼泪:“医生说太太的身子虚透了,说太太小产后,可得好好补一补,不然年纪大了日子不好过。”
“张妈,你先出去!”
乔时宴声音淡淡的。
张妈犹豫一下,还是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下来。
乔时宴的手掌颤抖着抚上孟烟的小腹,就在两个小时前,这里面还有他们的颜颜,还有他盼了很久的宝贝……
现在却没有了!
他低头,将脸慢慢贴在孟烟的小腹上,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眼角滚落!
热热的,发烫!
……
傍晚的时候,孟烟才醒过来。
病房里没有开灯,他们在暮光里彼此凝视,目光都是干涩的。
乔时宴嘶哑开口:“还疼吗?”
孟烟移开目光,她静静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声音很轻:“你是问那一耳光,还是问失去孩子的痛?如果是那个耳光,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痛了……早就不痛了,因为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你带给我的耻辱与疼痛,一个耳光又算得了什么?”
乔时宴声音微颤:“小烟,对不起!”
孟烟没有看他。
她仍是看着原来的地方,恍惚一笑:“若是因为孩子、孩子已经没有了!”
“秦诗意差点害死津帆。”
“我截了她的一条腿和生孩子的东西!你又为她出气,把我腹中的孩子打掉了。”
孟烟笑得惨淡:“乔时宴,我们算是两清了。”
他握紧她的手,低哑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小烟,我没有想要流掉我们的孩子!失去孩子……我跟你一样难过。”
孟烟却抽回手。
她不听他解释,不要他的陪伴。
她眼角落泪,喃喃地说:“我不想看见你。”
她拉上被子,独自在被子里痛哭。
对乔时宴而言,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只是一个遗憾。
他或许会伤心几天。
但时间久了,他总会淡忘的……
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流掉的孩子就是从母体活生生剐下的一块血肉,穷其一生也忘不了这种痛。
……
乔时宴陪了一晚。
次日,他有个重要的应酬,要回别墅一趟。
衣帽间里早就打扫干净,孟烟流产的血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是空气中却仍是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乔时宴打开衣柜门,抽出一条领带系上。
他衣冠楚楚,正待出门。
但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心烦意乱,最后他颓然抽掉领带,坐在梳妆凳上。
他颤抖着手,摸出一根香烟点上。
现在没有了孩子,他不需要再避忌着,想抽烟随时能抽。
其实之前,他已经戒了烟。
烟味呛人。
他在淡淡的尼古丁味道里,想着他跟孟烟之间的种种。
这些天,他们的感情回暖,他们就像是回到了新婚的时候,甚至比新婚时还要好……那时的孟烟太青涩,现在的她温婉从容,更适合当乔太太。
乔时宴心里烦闷。
佣人小心翼翼地在门口说:“先生,津帆少爷在哭!一直在找太太。”
乔时宴将香烟熄掉:“把津帆抱过来。”
佣人连忙将小津帆抱过来。
小津帆早起看不见妈妈,也看不见张妈,搂着乔时宴委屈地嚷着要妈妈……一旁佣人多了嘴,说:“昨晚太太流产,津帆少爷看见血怕是吓着了。”
乔时宴抱着儿子。
津帆养得好,白白嫩嫩的,相貌随孟烟多些。
比较斯文。
乔时宴有重要事情,但现在他打算放下,他抱着津帆闻着小孩子身上好闻的味道……
此时,他需要这种安慰。
半晌,他贴着儿子的脸:“好!我带你去看妈妈。”
当他带着津帆出现在医院,张妈很意外,但很高兴。
她思想传统,希望先生太太和好。
张妈抱过津帆,小声交待:“等会儿别吵着妈妈,妈妈身体不舒服哩。”
小津帆很懂事儿。
他用力点头。
张妈把她放在孟烟床边,小小的津帆将自己的脸蛋紧紧贴着妈妈,小孩子身上的温热传递给大人,叫人温暖。
孟烟再难过,也忍不住动容。
这是她的津帆啊。
她忍住泪水,亲了亲儿子。小津帆给她擦擦眼泪:“妈妈不哭!”
孟烟勉强一笑。
乔时宴心里大石落下。
他亦坐在床边,低声安慰:“小烟,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孟烟没有出声。
他们怎么还会有孩子?
就在这时,乔时宴的手机响了,那独特的铃声一听就是秦诗意。
乔时宴看了一眼,直接挂掉了。
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