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接近,就真的会被吃掉吧。
我如此想着,随口感慨道:“这么看的话,饲主你可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人。”
“‘它’的成熟周期有多久?”
周合的笔被文件淹没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如果他不主动抬头,那就一定看不大趴在桌子另一端的我。
“‘它’还要经历什么才能完成蜕变?”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苍白且略显干瘦的手上长了一层膜,一层依附于皮肤上的透明的膜,对上阳光,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液体’。
是如同阳光下的河面一样闪烁着璀璨光辉的鳞片。
我的皮肤究竟是那层透明的膜,还是鳞片之下的那一层和血肉融为一体的东西?
我已经无从得知。
一种全然陌生的信息接收方式取代了我的触觉。
从那一次的相遇开始,我身上被暂停的异化又重新前进了。
于是我又问周合:“你在‘它’生命中扮演的是给予支撑的角色,还是给予抛弃的角色?”
一直处于书写状态的笔终于停了下来。
这般满怀期待着,我却在周合张口之前转移了话题:“饲主,你明天是要去上课吧?我在教务处挂着的排班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周合屏息凝神地看了我一会,陡然松了口气,笑道:“你想帮我分担工作吗?”
他带着笑意的语气总是那么惹人厌烦,我瞅了眼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果断说道:“没想过。”
“那就不要总像小孩子那样,拿着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家长吧,原声先生。”
“这种事情不论来来回回多少遍,你也只会得到同样的回复。”
他凝视着我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要这样的答案,为什么不尝试接受它们呢?”
“……”
“因为我是不一样的啊。”
我被寄生了,身体已经背叛了我。
只有身为灵魂的我可以称为正常的了。
只有拿到身体使用权限,发表“我”本身的意见的我,是不一样的了。
所以,这样的我想要在下坠过程中直接得到救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你也不能总是欺负那些孩子们呀。”周合站起身,“已经告知过你,不要靠近,你也完全猜到了她的身份,又何必要故意冒险呢?”
“这会让你产生快感吗——即便‘虫’控制了你在痛觉方面的感受器,人类的身体也不能习惯痛觉。”
“你作为宿主应该能和它们在疼痛上完全共感,甚至作为原本的主人,你应该对此感受更加深刻,”他一步步走到我的身前,伸手捧起了我搁在桌上的脑袋,“你真的不感到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