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兮瞠目结舌。
讲了洋洋洒洒一堆心里话,拒绝得不能更明白了,满以为对方应该听懂,各自退回到从前的位置,做熟悉的陌生人。
结果讲了也是白讲。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汇来描述眼下自己的心情。
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吧?
惹急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就炸了:“你翻不了篇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我顶多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其他我爱莫能助。”
“兮,你没有从前善良了。”
这下她更有话要说:“人善被人欺,我能好好活到现在,我还真得感谢我没那么善良了。”
她是真感谢自己学聪明了,女人一旦把情情爱爱放下,也就没了软肋,如今的她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勇敢无畏,总之她欣赏现在的自己。
楼梯那头有了动静,男男女女都有,陆兮听到一个女孩抱怨:“累死宝宝了,我为什么想不开去爬山啊?睡懒觉不香吗?”
另一个有气无力地唤:“许嘉澎,我叫你爸爸了,土特产再给我拎下。”
几个同事回来了,陆兮急着想关门避嫌,顾淮远的脚却戳着不许她关,眼看就要被他们撞见,她只能万般无奈地把他拉进门,然后关上。
终于能踏足她的私人空间,顾淮远显然比她要心情舒畅得多,打量了一圈房间,最后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了床上某样很私人的女性物品上。
陆兮本来正紧张兮兮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门外的那几个都纷纷回房,悬起的心脏刚落回肚里去,就见顾淮远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床上还没来的收进箱里的红色bra.
血又闹哄哄地往脸上涌,她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扔进行李箱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盖上。
顾淮远嘴角笑意不退:“没以前善良,品味也比过去大胆。”
“不可以吗?”陆兮反唇相讥,“人总是在变的,难道你不是?”
顾淮远终于一本正经:“我说我对你始终没变,你会信吗?”
“不信。”陆兮给出干脆利落的回答,“你前几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想要个痛快,这个痛快我不能满足你,你走吧。”
她的手往房门一指:“你现在出去。”
她态度已经那么坚决且不留情面,顾淮远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反而气势凌人地走到她面前:“等我把话全部说完,我自然会走。”
“你不想挨第二个巴掌的话,最好说到做到。”
她已下定决心不给他任何幻想他们还能再复合的余地,顾淮远似乎也瞧出了她态度里的强硬,话锋一转:“我其实很忙,周末也有几个会,要不是有事找你确认——”
他顿了顿,破天荒地承认自己离谱:“其实我也不想被你认定成跟踪狂,虽然我这次确实查了你的行踪没错。”
他不提倒好,一提陆兮就满肚子火气按不住:“只有这一次吗?哪一次不是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你想吓唬谁呢?顾淮远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查我行踪,我就找警察找律师说理去!”
她怒气腾腾,他倒好,竟然走到她床前大喇喇躺下了,双手枕着脑袋,舒服地眯起眼:“律师用不上找,我今天就给你带了一个。”
赶也赶不走,这男人还舒舒服服就地躺下了,陆兮气得脑壳都胀大了一圈。
“你出去行不行?你怎么还躺上了?你要躺回你自己房间躺!”
“你对我那么凶,对你那小助理倒是有说有笑,我有点受伤。”他甚至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她枕上,“还是你的枕头好,有你洗发水的香味。”
陆兮脑门要冒烟,完全拿无赖没辙。
跟不讲道理的人怎么正常沟通?
“好,你不起来是吧?那我走!我把这个房间腾给你。”
她没有再犹豫,麻利地拉过行李箱就要把拉链拉上走人,身后赖在床上的男人果然一跃而起,仗着力气比她大,从她手里夺过箱子,挪到自己身后。
他眼角含笑,语气倒软下来许多:“昨晚半夜到这里的,林季延这狗坑我从来不手软,一早把我叫起来看什么狗屁日出,我现在看到床就犯困。”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很困,他做作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却出卖了她,哪里有一分犯困的迹象。
他磨磨唧唧半天,就是不谈正事,陆兮其实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三更半夜开了好几个钟头高速跑到这山里,搞不好还真有正事要找她。
不会又是想翻旧账吧?
她其实很不愿意旧事重提,就像旧箱子里的过时老物件,取出来时都沾上了层层的灰,除了怀旧,并不会让人生出喜悦的心情。
她心里提防着,也不愿意和他再独处下去,就找了个借口:“我员工爬山回来了,我得出去吃饭了。”
对面的男人连她转身都不允许,抓住她的手肘就再不松开。
“正事还没谈呢,急什么。”顾淮远像是又窥探到她逃避的心理,“怎么?心又虚了?”
陆兮心说她是谁逼的?一口一个“有事要说”“有话要讲”,真的站他面前了,又东拉西扯没一句正经话,好脾气的也要被磋磨到想摔东西。
“给你五分——啊——”
“钟”字还没滑出口,她突然一个趔趄,被猝不及防地带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是温热的,触感紧实有力,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眼珠子无措地转动,完全在状况之外。
“别动。”顾淮远及时扼住了她呼之欲出的挣扎,在她耳边滚烫地请求,“兮,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分手了,订婚不会有,我不是谁的谁,我只是顾淮远,这是我熬夜开车,想对你说的第一句。”
虽然已经有所耳闻,但听到他亲口证实,陆兮还是不知所措,她第一个念头是怪自己,是她将他的生活搅得脱轨,都是她的错。
“我一点都不想听这些。”
不留恋这个拥抱的温度,她无比懊丧地用力推开他,背对着他,整个人陷入很深的内疚中不可自拔,她不知道自己具体错在哪里,或者整件事她也许是催化剂,但从那个酒会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乱套了。
说到底,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的声音没了刚才的鲜活劲,反而异常低落:“你开那么远来告诉我这些,想得到我什么回应?想我感谢你,终于把我坏女人的名声坐实了?”
“不,我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