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妪拿出了一点现钱,点了点,便愁眉道:“女郎,这些钱,远远不够剩下这半月的用度了。”
“这样。”巫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感觉一直极准,虽然她鲜少过问钱粮之事,但她得罪了巫娆,巫府能放给她的例钱自然只有愈发见少的时候。
陈四郎这一笔若不能敲诈得来,这个月可真见了底了。
“王妪,柳叟可在?”
“在的。”王妪点头道,“他在院后洗马。”
巫蘅不疑有他,便踩着木屐风一般地越过萧疏梧桐,往后院而去。苦楝树的花香清减了许多,薄薄升腾的水雾将淡紫的花朵蒙上一缕水色娇秀。
“柳叟,我有事询问。”她停了下来。
柳叟拿着木瓜瓢,似乎让在浇着玄黑鬃毛的马儿,这匹马昔时买回来时,也是神骏无比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巫家家道中落,它已经瘦成这般形容,远望之甚至远不如一匹骡子,时时神情倦怠得仿佛要伏枥歇憩。
柳叟浇马的手不停,他的眼中,满是对这匹马的怜惜和敬重之情。
这是贫苦带来的灾祸。
若这匹马日日饱食餍足,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他“嗯”了一声,“女郎,这里脏臭,您且先离开,我洗马之后,便去找女郎。”
“不用。”巫蘅却了柳叟这份心意,“我只是想问,近十日之内,可有暴雨?”
柳叟终于手一顿,他诧异地问巫蘅,“女郎怎的要问这个?”
凭天吃饭,所以这晴雨这向来是务农之人要担忧之事。眼下他们的田地早已变卖出去,再无农田可锄,巫蘅问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奇怪的。
“叟先回我。”
柳叟皱了皱眉,他将双眼抬起来,满怀眷恋地望向那湛蓝的天。
这天时揣测,风水之说,柳叟是个能人。以前家宅外边的事但有不懂的,巫蘅想到的第一人便是柳叟。
这已然成了一种积习。
“十日太久,我怕是看不透。”
许久之后,柳叟低下头,他镇定自若了起来,“但近来燥热得久了,这初夏的第一场梅雨久久不至,闷得比往年都久了些。这几日怕是要来了。”
“如此甚好!”巫蘅便满意了。
建康的梅雨时节,雨量丰沛不说,常有淹道之事发生。至于陈四郎两天所在的山坳口,山南谷中又一条天然而成的水瀑,若加以引导,必成水患之势。
当晚巫蘅便假惺惺地为陈季止写了满张救水应灾之策。
陈季止不日收到书信,皱着眉头道:“越说越发像是真的了!我可还等着她输了,告诉我谢十二到底有什么弱点,不行,这件事我得弄弄清楚!”
陈季止并非傻子,登即命人守在那西郊府宅,看看巫蘅是否要卖弄玄虚。
当然,陈季止能收到的信件,谢泓也能得到一份。
这全然是拜他留下的那二十人所赐。
这一夜谢泓被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