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二十六岁了”夜芙蓉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低头的她嘴角泛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不由得一怔。
茉莉那种表情很奇特
“茉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她保养得太好了,水水嫩嫩的,好像只比我大两岁。”夜海棠扮个鬼脸。
茉莉长得出尘秀丽,纤细的骨架和娇小的个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只有二十岁,真要羡慕死她了。
“哪有差这么多?”夜茉莉嗔笑地抿了抿嘴。
“不信你问大姐。”
“茉莉本来就长得很清纯,是你太老成了,海棠。”夜芙蓉笑道。
“哇!我老成?我只不过是懂得比同龄的人多而已,这又和外表有什么关系了?”夜海棠气得大声反驳。
“是哦!你也懂得‘太多’了!”夜茉莉忍不住笑叹。
“懂得多才不会被骗啊!像你长得这么‘清蠢’,当心被男人骗了!”夜海棠不悦地噘起嘴。
“我怎么可能被骗?”
“那可不一定,有些坏男人哪就是能迷得你这种乖乖女团团转”
“我不是乖乖女!”别人老是对她的安静及随和有着严重的误解,夜茉莉对自己给外人如此的刻板印象没意见,可是若连姐妹们都这么认为,她可就有点不高兴了。
“就算你不是乖乖女,你的命格也卡着一个劫数,茉莉,一个爱情劫数!注定要被男人骗”
“爱情劫数?”她一愣。
“嗯,上回替大姐预卜爱情时也顺便卜了一下你的,结果,煞星出现,这表示你喜欢的男人可能会替你带来灾难,当心,别爱上坏男人哦”夜海棠眨眨眼,戏谑地指指她。
夜茉莉变了脸色,她霍地站起,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进厨房。
夜海棠和夜芙蓉都傻了,不过是个玩笑,一向温柔怡人的茉莉怎么反应却这么强烈?
“大姐茉莉她真的怪怪的耶”夜海棠小声地道。
“嗯”到底茉莉是怎么了?夜芙蓉也百思莫解。
“一定和男人有关!”夜海棠贼贼地窃笑着。
“男人?茉莉几时见过什么男人了?”她呆了呆。
“她近来常出门,谁说不会遇见什么男人,或是对哪个男人打了喷嚏?”
“可是没听她提过打喷嚏的事”
“哎,大姐,这你就不了解了,茉莉的个性可不像我们,喜怒全哇啦哇啦说出来,她啊,可闷了!”夜海棠早就看出老三的脾性了,她最奸了啦,只听别人说心事,却从来不说自己的想法。
“是吗?”夜芙蓉的视线飘向在厨房外阳台上浇花的茉莉。
“我肯定是。”夜海棠以她的人头担保,茉莉的转变必定和男人有关。
而且很可能也和爱情有关!
“会是怎样的男人让茉莉动心呢?海棠,你刚才说茉莉会有爱情劫数到底是真的假的?”夜芙蓉瞪着小妹。
“不管是真是假,我有预感茉莉的对象不会是个多好的男人。”夜海棠专注地沉思了一下又道。
“别乱说!海棠。”夜芙蓉心一惊。
“我的直觉通常很准,大姐,茉莉就会有一场苦恋了!”夜海棠说着耸耸肩,径自走上二楼。
她决定好好再研究一下她的水晶球,查查茉莉的事。
夜芙蓉不安地杵在客厅,正想找茉莉再问问,却见她走出厨房,披上一件披肩,忽道:“我出去走走,马上回来。”
“这么晚了”她不太放心。
“不会有事的。”夜茉莉笑了笑,仍然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夜芙蓉盯着地的背影,猛然醒悟,从小,茉莉只要想做的事,从没有人能劝阻得了,她是很亲切温柔没错,但在亲切温柔之下却有颗最固执的心!
大概是姐妹们太亲密了,加上她又特别安静,所以大家才会忽略她真正的个性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她,极可能是四姐妹中最有个性的一个呢!
把芙蓉审视的目光关在门内,夜茉莉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开着老二玫瑰留下来的车,离开了夜家。
一路上,她的心情并不好,海棠的话字字打中她的内心,让她耿耿于怀,只因那小表说的几乎和她面临的状况一模一样!
韩奇,很可能就是她生命中的煞星
大的过了二十分钟,她就抵达了那间偏僻的旧屋,旧屋位于阳明山上,地点有些偏僻,是幢老旧的日式建筑,不过原来的屋主仍把房子及四周整理得相当干净,尤其是门前的花圃和一棵枝桠黛绿的老树,在这片绿意的榇托之下,这幢小屋在古意中别有一番隽永的余韵。
她熟悉地停好车,走到大门前,却陡地停下脚步。
棒着门板,她突然感受不到韩奇的气,这个预知让她一阵惊慌,忙不迭地冲进屋内,直闯入韩奇的房问。
床上空荡荡的,不见韩奇人影,她又是一阵心紧,他伤才刚好,会跑到哪里去?
“韩奇?韩奇?”她喊着,打算再找找,不料才转身跨出房门,就被一只淬然伸出的手臂掐住了颈子,接着韩奇冰冷的怒吼便直接灌进她耳膜
“我真的受够了!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夜茉莉!”
凌乱的黑发,狰狞的瞳眸,此时的韩奇有如受困的撒日了全身充斥着孱弱却又不甘心被个女子摆布的愤恨。
她静静地盯着因失去法力而狂躁的他,没有反抗,只是轻声地解释:“我并没有要关住你。”
“哼!你用魔法在这屋子的四周设了结界,不就是为了不让我离开?你明知我的法力早就没有”他咬牙切齿地加强了手指的力道。
“设结界是为了保护你,你现在尚未完全复原,我怕有人会闯进来”她忍受着缺氧的窒息,细眉微蹙。
他冷冷一笑,倏地放开了她。
“谁会闯进来?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有,例如‘巫神教’的人”她揉着自己的颈子,直视着他。
他一凛,眉峰绞拧着,沉着道:“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白魔女,连巫神教这个组织都知道。”
“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我说得没错吧?因为你是巫神教的首席巫师,也是被内定为主教继承人的惟一人选!”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查出韩奇与巫神教的关系,而她之所以设结界,为的就是要阻绝他再回到那个巫教组织里去。
那是个至令仍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神秘邪教,有关其内部的情形几乎成谜,唯有一点小道消息指出,其成员专门渗入世界各高阶层,以其特有的法术去蛊惑控制那些政要名贾,好间接掌握许多机要密件,企图动乱世界的经济及政治
她不能再让韩奇回到那个邪恶的世界,不能再让他沉沦下去。
“看来,你查得挺仔细的是的,他们会来找我,可是现在他们找我的真正原因却是要来接收我的灵魂,我这个早已卖给巫神教的灵魂”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踱到窗前,望着天空中隐约浮现的星光。
巫神教的主教黑默法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属于他的灵魂的,即使是个法力全失的灵体,他也要將其吸干榨干。
所以,黑默法一定会派人来终结他的性命!
一定会的
“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这个结界正是要保护你的安全。”她以真情为咒、真爱为符而设下的这个结界,就是要防范巫神教的人再来騒扰韩奇。
“你还真关心我哪”他斜倚在窗台边,直勾勾地看着她。“先是出手掩护我免于夜芙蓉的袭击;又把我救到这里疗伤;现在还想帮我阻绝巫神教的追踪夜茉莉,你是鬼迷了心窍是不是?我可是你们白魔女的头号大敌哪,你不但不离我远一点,还不断地想接近我?怎么,难道上回那个吻就让你发情爱上我了?”他眯起眼,讥讽地继续说下去。
背对着窗,韩奇微微仰起脸,湛黑如恶夜的长发恣扬飘散,瘦削冷峻的脸部线条虽然带着邪味,却又如此魅惑人心,夜茉莉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只有再一次向自己管束不住的情火降服。
“是,我是爱上你了,爱得连自己也无法克制。”她坦率地承认。
没有抗拒的必要,也毋需否定真实的感觉,早在她对他打了三个喷嚏之时,她就认定了他这个人了。
否则,她也不会费神救他照顾他
韩奇震愕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这个姓夜的魔女果然疯了!
“哈哈哈太可笑了,你爱上我?我看你是空虚寂寞吧?”他骤地大笑,慢慢来到她身边,一脸嘲弄。“从来没被男人碰过,你想利用我来解除你身上的欲火,所以才会救我,像个男奴似的把我困在这里”说着,他陡然搂她入怀,嘴角噙着一抹婬笑。“你就直说嘛!如果你需要男人的润泽,我会用我所有的技巧来取悦你”“你的想法真污秽!”她微愠地挣开他,俏白的小脸拉得好长。
“对,我是污秽!我和你这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女人差太多了,我的心是黑的,我的血也是黑的,我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思想,但你们又多清高了?这世上多得是打着正义旗帜行恶的烂人哼!起码我表里一致!”他桀惊地狂喝。
“你才没有表里一致,韩奇,我知道真正的你其实不是这样”她抬头瞪他。
“真正的我?你又知道什么了?”他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气势猖狂地低头喝问。
“我知道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原来的你并不坏,你还有良知”
“住口!别自以为是地随便采索我这个人,夜茉莉,我不是你研究的对象,你省省力气吧!”他奋力甩开她的手,嫌恶地转身。
“我没有要研究你,我只是想救你”她被他的表情刺痛了一下。
“是,你很厉害,你已经救活我了。”他背对着她冷讽。
“不,我还没成功,我不只要救你的身体,还要救你的灵魂!我要你改邪归正,回到正途”她急道。
他回头瞪她,搞不懂她哪来的疯劲,一个多月来,她天天来照顾他,帮他换葯,喂他进食,那无怨的模样总是教他心惊,好像她早已把心交给了他似的,好像她自认为他已是她的所有物
“我不需要你的救赎!别一副故作圣洁的模样,看了教人恶心!”他寒着脸怒斥。
她想用爱来锁住他?哼!算了吧!他才懒得和这种无知的处女有任何瓜葛,这辈子,他绝不让爱这种无聊又可笑的东西来绑住自己。
绝不!
饶是夜茉莉对韩奇的不驯及恶言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次次面对他的羞辱仍有点招架不住,这些日子来,随着他伤口的日渐恢复,他变得益发嚣张,就像只焦躁、惶乱地想破栏而出的野兽,伸出利爪到处找寻出口,凡接近他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被他弄伤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爱上他也许真的是自讨苦吃,聪明人早就该放弃了,但她却无法放任他不顾,爱苗在心里滋长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而且她的固执也不容许她放弃自己所选的对象,她深深相信,韩奇的灵魂一定与她有所共呜,才会引发她打喷嚏!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个完整的个体,这点,她深信不疑。
“不论你怎么激怒我,我都不会让你回巫神教去,那里不适合你,回去那里,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她忍气吞声,抑郁中有着不容忽略的坚定。
“我万劫不复对你来说不正是件好事?你们姐妹曾经想消灭我,不是吗?地狱也许才是我最好的归所呢!不如你现在就施法杀了我,让我消失”他大步立在她面前,双手叉腰,斜睨着她,嘴角挂着挑衅的冷笑。
“不!”她瞪大眼睛,惊退一步。
“呵呵呵夜茉莉,如果你真的爱上我这种男人,你会很惨的”他出其不意地凑近,粗野地强霸住她粉嫩的红唇。
又来了!
又是那种心灵互相激荡的感觉!
夜茉莉轻轻一颤,韩奇的痛苦像条汹涌的大河汇入她的心海,一幕幕他童年的片段迅速掠过,她看见了孤独无伴的他;看见了为填饱肚子而偷窃,却失手被逮而遭毒打的他;更看见了在美国被同学欺压恶整的他
为了活着,他尝尽人间辛酸,看遍人性丑恶,他会愤世嫉俗其来有自啊!
她凛然欲泣,为他曾经历的一切鼻酸,忍不住张开了双臂,轻轻拥住他。
韩奇原是想轻薄地一番,再好好污辱她,因此这一吻带着十足的调戏成分,但当他与她四片**相贴,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却笼罩了他全身,刹那间,他只感到积怨滚烫的恨意淡了一些,峥嵘如山岩的仇怨被化去了棱角,像是有只温柔的手抚慰着他,抹去了他的不平
为什么每次吻这个女人他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他不懂,吻这种事不就纯粹的感官娱乐而已吗?之前他与任何女人接吻全都是一样火辣辣地,很快地勾起了欲望,然后就是上床,没有一个像夜茉莉带给他这样平静的感觉,从没有哪个女人像她一样!
在她怀中,仿佛被一团棉絮安全地包围着,不再有伤痛,不再有妒恨,只有说不尽的温暖与祥和
“韩奇,我求你别再用仇恨伤害自己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她喃喃细喁着。
他被这句话惊醒,霍地推开了她,对自己竟像个受她洗礼的忠实门徒乖乖被她迷惑而大为震怒。
“你对我施了什么法?还是下了什么蛊?”他瞪着她,有种被侵犯了隐私的羞恼。
“我没有”她摇头。
“滚!宾出去!别再来烦我!”他大声朝她咆哮。
“韩奇”
“滚!”他转身冲进卧室,砰地將门摔上。
她怔怔地盯着那道门,强忍下酸楚,怅然走出了小屋。
爱情劫数啊!
也许,真的被海棠那小表给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