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有两个人,秦静兰低着头,乔锡安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说话时眼睛总是盯着她的脸,她像被老师审问的心里有鬼的学生,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作答。
就像乔锡安想的那样,游慎虽然考入了最好的高中,但因为经常休学成绩很差,被分在了f班。
寻思自己打听的差不多了,乔锡安绅士的说道:“正好我认识这个学校的校长,不然把小慎安排进a班怎么样?小希也在a班,他们俩在一个班也能互相照应。”
“这怎么好麻烦你。”秦静兰抬眼看他,又飞快地转开了目光。
“不麻烦,说一声就行了,咱们当家长的,都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对不对?”
秦静兰脸红的扣了下手指,“那……那就拜托您了。”
乔锡安连哄带骗,达到目的后心情很好,他的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脸上,轻柔的说:“小慎长得真像你,基因真好。”
秦静兰是个传统的女人,出生小县城,不到二十岁就嫁了人,丈夫是个赌鬼还家暴,可以说她从小到大都没遇见过什么优质的男人,乔锡安温柔又绅士,她克制自己不要对他有不该有的想法,但心跳却脱离了掌控。
她回味着与乔锡安的饭桌初见以及每一次谈话的暧昧氛围,忍不住想,他应该对她也有意思吧,不然为什么总是那样看她,还帮小慎换班,这是真心想对她们母子好。
如果她可以做乔太太的话,她就能成为别墅的女主人,再也不用为了钱省吃俭用,她的儿子也能有更光明的未来。
突然沈清婉恬淡的脸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打了个冷颤,迅速将这些想法摒弃出了脑海。
游慎回到学校才发现自己被调换了班级,班主任谄媚热情的对他笑,站在台上自我介绍时他只简短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游慎。”
讲台下的学生们不住的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游慎的大名不少学生都听说过,刚入学时引来无数人围观,在整个区的校草排行榜上遥遥领先,积分倍杀第二名。但更多的人只是听说,今天是真的见到了。
少年黑发黑眸黑t,整个人隐在黑色中,气质冷淡沉静,神秘的像随时会原地消失的魅。
陆垣拐了一下同桌:“欸,桢希,这个就是游慎啊,你输给他不亏,他确实比你帅。”
乔桢希一把打掉他的胳膊,“想死了是吧?”
好巧不巧的,乔桢希正是在校草排行榜上被游慎倍杀的那个第二名,但他之前忘的干干净净,经过提醒这才想起来。
他打量着游慎,从他的黑发扫到小腿,轻蔑的嗤笑一声。他记得游慎成绩并不好,能走后门进a班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那个狐狸精妈勾搭了他爸,然后求他爸给安排的。
游慎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下来,他个子高,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同桌是一个清秀白净的男孩子,磕磕巴巴的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温俞。”
没等游慎回应,一个纸团从空中抛过来,狠狠砸在了温俞的太阳穴上,滚落在他脚边。
温俞吃痛的哼了一声,捂住脑袋,眼圈瞬间红了。
游慎朝着始作俑者看过去,乔桢希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是被娇惯坏的傲慢,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抱歉抱歉,手滑。”面上却半丝歉意也没有。
没有学生敢说话,乔桢希的恶名跟他的背景成正比,连老师也视若无睹的垂下了目光,打着哈哈道:“上课了上课了,同学们翻开书本……”
游慎冷淡的垂眸,他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别人的事情也向来跟他没关系。
但没想到以乔桢希为首的几个人对温俞并不只是课堂上的小打小闹,课间温俞出去上了个厕所,回到教室的时候,额角侧脸都多了几道明显的血痕。
游慎瞥了他一眼,从口袋摸出几个创可贴递了过去。
“谢谢。”温俞小声地说。
乔桢希一直若有若无的看着游慎的方向,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又假装平静的扭过头。
等再下课时,被堵在厕所的人就变成了游慎,乔桢希身边拥着几个人,看着他说:“怎么了,你是打算站在温俞那边了?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么?他是个同性恋,脏死了,被男人插的脏货。”
游慎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他,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游慎。”他的冷淡彻底触怒了乔桢希,他混混似的拦住他,“你在装什么清高?你看不起谁呢?你妈不过是我家一个保姆,你倒在我面前装上了,你仗着谁?不会是仗着你妈那个狐狸精勾引我爸……”
“砰——”
乔桢希被一脚踹倒,后脑勺狠狠撞在墙上,他震惊极了,顾不上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声音尖刻:“你他妈敢打我?!”
游慎垂眸冷冷的看着他,抬脚踩在了他的肋骨上,骨头被鞋尖碾压着发出“咯吱咯吱”声,又冷又沉的嗓音响起,“再多说一句,我就一刀捅死你。”
他说的太有压迫感,在场的人被震慑住。乔桢希感觉自己的肋骨像断了一样移位,痛的满头大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群人就这么沉默的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
温俞在门口忐忑的等着他,见到他出来忙迎上来:“听说他们为难你了,你没事吧,是因为我吗?”
游慎蹙眉,有些嫌烦,“不是。”
这时乔桢希在几个人搀扶下从厕所出来,正好看到温俞泪水涟涟的扒拉着游慎的胳膊一脸担心,他嘲讽的看着他们,浑身都疼,还有一种更令他烦躁的不知名情绪,他冷笑,“恶心的同性恋。”
去学校医务室一查,倒是没什么大伤,肋骨也没断,就是腹部撕裂肿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骇人。
乔桢希娇生惯养,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在家里装乖,在学校可是呼风唤雨,吃这么大亏还是第一次。他还能让人跑了?别想。
他脑海中频繁的浮现方才温俞柔弱无骨的贴着游慎的一幕,指甲狠狠嵌进手心。
他最讨厌同性恋,恨不得全天下的同性恋都死光。尤其是温俞,温俞不仅是同性恋,还是个双性人。天生被人干的骚货。畸形,淫贱,恶心。
他讨厌温俞,就像他讨厌自己一样。
下午乔锡安开着法拉利去学校接乔桢希放学,以往都是司机来接,今天竟然是亲自来的,乔桢希忍着腹部撕裂的疼痛坐上了车,但车一点都没有启动的意思。
乔桢希坐在后排,看着车内后视镜中乔锡安四处张望的脸,瞬间明白了他今天如此殷勤的原因。不是来接他,而是来接游慎,为了讨好家里那个保姆。
他并不屑乔锡安的父爱,只是很可笑他连装装样子都不会。
“爸。”他阴阳怪气的说:“你还在等谁呢?”
乔锡安也不拐弯抹角,“小希,你是不是提前放学了,没见到其他同学出来啊。”
乔桢希因为疼痛声音有点虚弱,但他不愿意示弱,在不爱他的人面前他连一丁点脆弱都不愿意展现出来,他了然的说:“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我没去上。”
乔锡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小希你等我一下,我去抽根烟。”
多么蹩脚的借口,乔桢希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靠着真皮座椅柔软的靠垫,身体的疼痛让他阖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游慎在体育室的淋浴间洗澡,一出来便见到乔锡安坐在淋浴间门口的长凳上。
热气的熏染下游慎的皮肤白皙中透着薄粉,湿漉漉的黑发凌乱的搭在额前颈间,乔锡安一直盯着他看,直到看够了才站起身朝他走近,眼神露出一种着迷的痴态。
“你怎么会来?”
“来接你。”
“不必了。”游慎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东西,没怎么理他,往外走去,没走几步便感觉身后贴上一个温热的怀抱。
乔锡安从背后虚虚的抱着他,双手控制不住的在他腰上摩挲,嘴唇贴在后颈上吮吸,哑声说:“你好香。”
游慎捏住他的手腕移开,以往乔锡安也喜欢对他又抱又摸,但他从没像此刻一样不耐烦和抗拒。
他转过身看着乔锡安,“欠你的钱我会还,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腻了,我们的交易可以终止了。”
乔锡安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我们只是交易吗?”
游慎深黑的眸子平静而直白,“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感情么?”
乔锡安半晌说不出话。
游慎声音冷淡,继续说:“换班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那我也正式跟你说一下,不要打着我的名义去招惹我妈,也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凭什么?”乔锡安眼圈发红,“凭什么‘就这样吧’,我喜欢你喜欢的发疯,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在玩玩吗?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要我把心挖出来吗?!”
游慎怜悯的看着他:“你是否真心,我并不在意。我的话说的够清楚了,别再找我。或许你喜欢玩偷情的刺激游戏,但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他没有给乔锡安反应的时间,转身走了。
真绝情。
乔锡安看着他的背影。
少年还没长大,却已经有了舒展挺拔的身躯,以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心生畏惧,怕自己永远也看不透他,怕自己只是他生命伊始最不起眼的过客。
“你别想。”乔锡安低声说:“你会是我的。”
但前面的人丝毫没有为他停留,一步,两步,走出了他的视野。
疯狂的情绪席卷着乔锡安,他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了秦静兰。
游慎什么都不在意,只在意他那个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