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萧陌离的伤势确实有些严重,到了自己房里已是夜半三更,此时的兰轩阁一片寂静,相信待在医馆里的云卓也已经安然入睡,他当然不会去求此人医治自己,毕竟他还不知云卓究竟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他的主子相王爷,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打算自己救自己。
如何救呢?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学问,好在萧陌离的办法又很多,思绪也是极其复杂,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便想到了老爷子交给自己的必生心得,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他快步走到桌前,尽管自己的手上全是鲜血,但他却已不再顾及,当即就翻开至了第十页,看到“回原”二字,他的脸上不经意间就露出了笑容,仔细看着上面的详细注解,随后融会贯通地理解一遍,便开始了他的救治之法。
回原,便是回到最初,这里的最初绝不是所谓的回到原点,而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回到自认为允许的范围内,萧陌离想要回到的便是还没有进入皇帝寝殿之时的状态,他并没有过多地奢求将自己额上的伤疤一并消除,原本他是极度厌恶这道伤疤的,可是如今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时刻都记着自己的伤疤是因为谁造成的,而那些害过他的人,他也没有轻易忘记,他要将之全部映入脑海里,让他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的时候,可以再度对着镜子告诉自己,切莫要忘记自己也曾有不幸惨败的事实。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有些事情也再难由着自己去掌控,尤其若是真的和皇帝谈起了条件,他的不可控制就会变得越来越多,利欲熏心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他的心里却很知晓,自己家族的复苏还在最为关键的开始阶段,一切打算和谋略都是不能马虎的,所以他要时刻约束自己,因为自己再也没有失败的资格。
这是皇帝和萧陌离的秘密,也是相王爷绝对不知晓的秘密,他待在自己的房里来回踱着步,却是显得忧心忡忡,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尽管所有布局都已形成,只需等着局里不可缺的主角萧陌离来到相王府,一切就已彻底注定,然而他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按常理来说,他们到来的时间绝不会那么晚。
事实上,萧陌离和云卓这一次前往相王府的旅途确实也有些长了,原本他们是坐马车赶过去的,可是极为不巧的是,马车竟在半路之中出现了状况,状况竟是十分严重,车夫待在那里楞楞得发呆,萧陌离是没有停歇地阵阵叹息,云卓却是以一种探寻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直到和他一同步行在前往相王府的羊肠小道上,他才有些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云卓既然想明白了,便也就直接地开了口,他的语气并不是疑问,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肯定,道:“是你故意这么做的。”
萧陌离拿起系于腰间的水壶正想要喝上一口,便听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觉得有些好笑,道:“什么怎么做的?云卓,我听不明白啊。”
他说完了这句话,便打开了水壶之上的盖子,饮了一口顿觉身心舒畅,将盖子盖了上去,便抛给了坐于对面一棵大树底下乘凉的云卓,道:“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一定是渴了吧。喏,拿好了,喝上一口心情便会不错的。至于其他的那些疑惑,你既然已经清楚,又何须多此一举地一再再提呢?”
云卓伸出手接过了他抛来的水壶,打开盖子也饮了一口,听着对面的他忽然说出这般的言语,他只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是忆起了多年之前的往事,他的脸上泛起了阵阵苦涩的凄凉,他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你好像真的没有变过,还是这么心思缜密,还是这么喜欢掌控一切。别人还不曾察觉到危险的靠近,便已经被你稀里糊涂地带入了一个新的迷雾之中,而且是一个完全无法挣脱的境地里。”
对于转换一种话题谈心的云卓,萧陌离倒是并不觉得奇怪,他似是不经意间从地上抓起了一片树叶,放于手心里无端地把玩着,许云卓的话语勾起了他对于某种过去的怀念,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柔和和哀伤的情绪,道:“变过吗?似乎真的没有过吧。可是,我必须要这么做。我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我去选择,既然是一个没落的家族,既然是一个侥幸逃生的自己,那么我势必要付出一切,只为去挽回那一段可歌可泣的辉煌。萧家不能败,这是我的心里持之以恒的信念。为了这一切,我付出了很多,哪怕是受伤,哪怕是被人嘲弄,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因为,自己秉持的信念还没有真正实施,这样的时刻,怎能轻易放弃呢?”
云卓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有太多的苦楚,一句“怎能轻易放弃”道尽了他的所有心思,他确实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怎能放弃,得到了那么多,又失去了那么多,患得患失中又完全泯灭了自己的心,对有着血缘亲情的老爷子,还有和他一起成长、一起管理兰轩阁的萧陌玉毫不留情地下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