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了新柴禾的壁炉内,炉火又开始热烈的燃烧起来。
脱了风衣的李韦德,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而他对面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的自然是普京。至于爱琴,则是刚刚煮好了咖啡,在为李韦德和她的叔叔各送上一杯咖啡后,坐在了一边的靠椅上,也不说话的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李韦德。
“说吧!身为美国人的你,用假身份来到民主德国为了什么?试图接触昂纳克夫妇,在首都东柏林政府大楼等敏感地段整天转悠,来到德累斯顿市等等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喝了一口热咖啡后,脸上看不出表情的普京,终于开口问道。
看来对于李韦德在东德的行踪,大致的情况普京都已有所了解。其实这不能怪李韦德不够小心谨慎,如果李韦德如果是在别的国家做同样的事情,几乎就不可能被发现。而在东德这个鬼地方,任何来到这里的外国人,从一下飞机起,周围都至少有一名东德的底层情报人员随时跟踪,如果发现被跟踪者有什么异常情况就会立即向上方报告。根据情况的不同,由东德本地情报部门斯塔西,或者更高层的克格勃方面,派出特工人员进行正式的监控。
不仅如此,其实在东德,每个政府成员原则上都配有超过两个司机。这不仅仅是舒适的问题,而是其中至少有一个司机,是来自国家安全机关,斯塔西或者克格勃。就连身为民主德国名义上的掌权者昂纳克夫妇,也无时无刻不被监视、监听,身边二十四小时都至少有四五个克格勃特工。
李韦德听到普京的问题,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并没有丝毫慌张,而是带着微笑说道:“普京先生,我只是一个想要赚钱的商人罢了。我之所以千里迢迢的来到东德这里,并不带有任何的政治和军事意图,也和任何国家的政府并无关联,纯粹只是为了做生意而已。因为这笔生意不太好公开,所以我便用了假身份;又因为这笔生意的商品有些特殊,所以我才想在东德寻找到可以帮助我做成这笔生意的人,便有了你们调查出来的所有举动。”
李韦德并没有把事情完全的说清楚,只是给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因为他不知道,普京到底知晓了他多少的秘密,对于他此次来东德的目的了解多少。此时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目的,以免引起被动的局面。
针对李韦德的朦胧回答,普京却并没有进一步的探究,而是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又问了另外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关于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你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普京的这个问题,让李韦德微微一怔,刚想回答又有所顾忌的迟疑起来。
看到李韦德迟疑的样子,普京知道他心里在顾忌什么,便说道:“放心!有什么看法?*党隼矗词顾档牟欢裕我也只会当作戏言的,不会传出这个办公室。。縝r>
李韦德也是个干脆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后,也就开始诉说起自己的看法来:“关于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我认为戈尔巴乔夫先生提出的,‘加速苏联社会经济发展的战略’,是正确的。因为苏联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严重不符合苏联的政治和军事地位了,不发展经济只能是最终引起崩溃。但‘在未来的五年内,对苏联的计划管理和整个经济机制实行根本改革’,这个就过于猛烈不妥当了,路走的太快,步子迈的太大,#x5f88#x53ef能造成整个国家的‘摔倒’。”
李韦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到普京一副仔细倾听的模样,便又接着说道:“而关于军队方面,由于苏联在国外的驻军确实过多,苏联的经济又难以支撑这庞大的国外驻军,因此戈尔巴乔夫先生提出了‘要针对苏联驻外军队进行裁军’的策略,也是非常正确的。不过关于‘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战略收缩’的计划,时间上我又觉得过于急了点,一个国家在单方面的情况下,从全面扩张猛然转变为全面收缩,这会带来很大的问题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的。”
普京听了李韦德对于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上某些主要决策的看法后,并没有说话表示什么,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双眼盯着手中的咖啡杯,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而说完看法的李韦德,看到普京并没有说话,又犹豫了片刻,最终下了决定说道:“嗯普京先生,说实话,我这次来东德做的生意,和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的决策是有所关联的。其实我是一个军火商人,这次来东德,只是想趁着驻德苏军的裁军,购买一些裁军所遗留的军火,贩卖到国外去罢了。”
李韦德终于决定,还是对普京说自己来东德的目的。因为李韦德渐渐发觉,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通过普京的帮助,而打通军火来源的渠道呢?虽然李韦德不清楚普京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权力和能力到底有多大,但他还是可以肯定,普京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李韦德有种第六感,或许眼前的弗拉基米尔-普京,正是自己这次的生意能否实现的关键性人物。
面对李韦德的坦诚,普京抬头和一旁始终笑嘻嘻的爱琴,眼神对视了一眼后,嘴角罕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靠在沙发上用手敲了敲扶手说道:“有件事情韦德你肯定并不知道。其实这次的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还谈到了军火输出的有关问题,进行了初步的决策。”
普京的话让李韦德双眼立即一亮,因为军火输出的有关问题,不就是和自己这样的军火商息息相关的么?到底是怎样的决策呢?李韦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只听普京沉稳着语气,不慌不忙的谈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初期,我们当时的苏联政府,奉行战略重点在欧洲的政策,加之国内急需重建,对第三世界不感兴趣,而且第三世界国家对苏联战略价值不大,因而军火输出主要限于华约国家。”
“但随着与你们美国争夺世界霸权的战略需要,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军火输出,开始成为苏联全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在60年代至70年代,苏联军火出口的动机,便是借助军贸杠杆为政治、外交利益服务,军贸军援的目的是控制第三世界国家,以换取海外军事基地的使用权。”
“如今我们的戈尔巴乔夫总书记,身为苏共中央总书记兼苏联国防会议主席,在苏共第27次代表大会上,对苏联的外交政策调整的同时,军火出口政策也有所变动。因为我们已经开始担心国内日益严重的经济问题,可能难以支撑苏联在全球的军事战略,只有把经济发展作为国家首要战略,才是根本出路。”
“因此,在考虑通过军火出口实现政治目的的同时,我们开始重视军火出口的商业利益。这样一来,我们将会大大减少过去馈赠式的军火出口政策,将会放弃一些付不出现金和拖欠债务的国家。而对于第三世界中的富国,尤其是中东富产石油的国家,将会进行大量的军火输出。”
普京的一番话,所流露出来的潜藏意味,让李韦德是心花怒放,虽然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插话,试探的问道:“普京先生,您的意思是”
自有国家以来,国际军火贸易一直是调整国际政治关系、推动国家战略的有力杠杆,因而在国际政治与经济领域享有特殊的地位。军火贸易作为一种战略工具,军贸动机选择必然根源于国家战略,军火贸易的开展也必然带有浓厚的战略色彩,因此由其国家战略不难推断其军贸动机的选择和军贸政策的走向。
如今如普京所说,在以戈尔巴乔夫为领导下的苏联,刚刚确立把经济发展作为国家首要战略,对苏联的政治军事经济外交政策调整的同时,军火出口政策也必然将有所变动。在考虑通过军火出口实现政治目的的同时,会开始重视军火出口的商业利益,并将加大军火输出。
那是不是说苏联将会和美国一样,在官方输出军火买卖的同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开放私人参与军火出口的限制了?哪怕是受国际条约的限制,表面上依然不允许,但私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私人地下军火贸易,是国家军火贸易的有益补充,特别是在强调军火出口的商业利益时,私人地下军火贸易是见钱最快的。
这是李韦德听了普京刚才的话语后,所得到的第一反应,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他来说,将会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对于李韦德的插话,普京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微微摇头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刚才的话了。虽然我们开始重视军火出口的商业利益,但我们毕竟是共产主义国家,在军火贸易上,只能是国家去掌控,依然不会允许私人的参与。”
“那”李韦德刚刚兴奋的心情又被冷水浇灭,感觉上是有点失望,但最主要的是他还没弄懂普京想要表达什么。
普京双眼紧盯着李韦德看了一小会,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在未来的三年之内,驻德苏军将会从28。1万人裁减到15万人,几乎就将近一半的裁军名额。而裁军所遗留下的一大批武器装备,上面已经有了决定,将会留给驻德苏军司令部进行出口贸易。所得的钱,一部分上交国库,另一部分则充当驻德苏军的军费。关于这种处理方式,想必你们美国军火商是最清楚的吧?”
李韦德点点头,美国联邦政府对于美军从一个战区撤军或裁军所遗留的武器装备,向来就是留给那只撤军或裁军的军队自行处理的,对此方法他自然是了解的。
普京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又接着说道:“不过和你们美国不同的是,我们这不是由驻军随意的自行处理,并不能把军火卖给私人军火商后再贩卖出去,而是由驻德苏军司令部直接出口到苏共中央指定的几个国家才能进行贸易。可惜呢我们认为上面的这种方法有点不切实际,驻德苏军又不是军火贸易公司,不擅长也不方便直接进行军火出口贸易。”
“大型重型武器还好说,那些在国际上都明码标价也很好找到买家,即使卖不出去留下来多少也用的着。但对于像单兵武器等小型轻型武器,我们可没有那个工夫和时间去慢慢出售,留下来时间长了养护还是个大问题。为此,驻德苏军司令部我的几位老朋友们,这两天向我提起过这件事情,想让我做个中间人。”
“本来我对此也是并无办法,但韦德你恰好出现后,我想我们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不如就由你这个军火商做我们的代理人,帮我们把这批军火销售出去。当然这是秘密的的行为,绝对不能对外公开,并且种类只限于单兵武器等小型轻型武器。对于销售所得,你必须保证一定的基本价,由我们上交国库。而剩下的利润,不管多少,50%归我们驻德苏军,50%归你。不知你觉得怎样?”
弄的半天还是能够做成这笔生意啊,绕着圈子弄得自己以为情况不妙了呢。虽然是代理,和那种进货后再贩卖出去的普通贸易方法还是有差别,但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别人来分享利润份额。普京所说的,让李韦德是彻底放下了心,看来这趟东德之行没白来,果然是有生意可做。早知道这么多天来,也不会这么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样又怎能认识普京呢?
李韦德并不想弄清楚普京这个中间人,能够在这笔交易中得到多少好处,也不想询问普京在驻德苏军司令部的那几位老朋友到底是些什么人,而最后所得的钱又究竟去了哪里。只要可以做生意,能够赚到钱,何必多管这些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