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东风寒一边慢悠悠地擦手,一边想着应对这位皇帝的说辞。
“既然父皇只是想留一个人在身边,又怎么会下这种会要人命的蛊呢?人心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你实在不应该来问我啊,你应该去先帝陵墓,亲口问问你父皇。
东风寒这么暗想着,说:“皇上,皇家旧事,明察实在不敢多加置评。我只能说,如果受蛊者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巫师,一旦巫师摆脱蛊虫控制,那么这个蛊的施蛊者,就不只一个了。皇上聪慧过人,定然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明察还是想说,世事皆虚妄——当舍则舍,当断则断,当不问则不问,当不求则不求,是为大智也——”
第二天,李承欢在东宫的寝殿里醒来,对于中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萧和病好了以后,就回了东宫,看到自家先生已经回来了,就赶紧扑了上去。自从李承欢来了东宫以后,萧和的性子就越来越活泼了,也越来越黏他了。
“先生,你回来了。”李承欢愣了一愣,就听见萧和继续说,“父皇说你出宫去了,等和儿病好了,你也就回来了。父皇果然没有骗我。”
出宫?李承欢脑子有点儿懵,等听到萧和后面一句话,瞬时就紧张起来,拉着萧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看:“和儿生病了?什么病?吃了药没?”
“已经好了,先生,只是风寒而已。要不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刘霖,和儿也不会受凉。好在他已经被小皇叔带回去了,和儿也不用躲他了。”
东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冷清,而东宫之外的整个大夏皇宫,还在因为泮丘园女尸一事而惊惶不安。李承欢在他给和儿写的起居注上留了几张空白的纸,以纪念莫名其妙丢失了的几个日子——或许他只是大病了一场,忘了许多事情。
这之后一天,景帝来了趟东宫,问了问李承欢的“病情”。
“你找和儿那一夜,身子受了凉,大病了一场。孤怕和儿担心,就把他送到贵妃那儿去暂住了些时日,只跟他说你有急事儿出宫了。怎么样?现在身体可还有不适?”
李承欢说:“谢皇上关心,臣的身体已无不妥,只是……生病的那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因病而不能照顾和儿,反而险些让他为我担心,实在是臣的失职。”
“太傅不必自责,”景帝说,“对和儿的教导,以后还得劳烦太傅多费心了。”
十月打头儿的一天,李承欢离开皇宫回了趟京城东城区的小院儿,周元谨特地挑在这个时候来见他。两人在宫中见面多有不便,在自己家里,便可以畅所欲言了。
周元谨问了很多关于小皇子的事儿,李承欢自然知无不言,在他口中,萧和俨然就是一个聪敏好学的学生。
李承欢笑他:“你自己不肯当他的老师,现在反而关心起他来了。当初你若是答应了,得省多少事儿!”
周元谨摇头轻笑:“并不是我不愿意,是皇上压根儿就不会让我做皇子的老师。不止是我,身在朝堂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李承欢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