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1)

如今他又同左家结了亲……

想到这一层,元轼心里的那股气翻江倒海,一下跃上眉头:“方家真是好谋算!”

徐瑞连忙道:“王爷的高志,绝不能断在方家手里。眼下趁他们还没起来,重重地捅上一刀,叫他们知道王爷的厉害。”

元轼微微颔首,眸光忽然一凛:“你是如何知道,方家的熟铁有问题?”

徐瑞神色自若:“自从小可发现方家同王爷不对付,就留了意,偶尔会去私铁坊看看,想替王爷把秘密按住。不过,小可去了几回,方如逸防得跟什么似的,根本没有探查的机会。

好在今日她送完熟铁,心中得意,便带小可进库房瞧了瞧。小可跟着江首辅,见过几回军中的熟铁,一看库房里余下的那些铁块,就知已经被人掉了包。”

元轼安静地听他说完,心思一动,搁下茶盏,打量着他:“徐先生,方家和你家,可是有长辈之谊的,你处心积虑地算计方如逸,难道不怕令尊恼怒?”

徐瑞别过头去,冷笑一声:“家父那般清苦的日子,小可无论如何都过不下去。王爷,小可曾经说过,我之所求是登阁拜相,青史留名,只要能做到,违背父命又如何?一朝功成,那些史官难道还敢记小可的不是?”

元轼探寻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遍遍地过。

若说从前自己对徐瑞还有六七分的犹疑,可今日见他主动送来打压方家的消息,又字字句句为自己谋划上位之途,这份犹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为了青云路,连父亲都能背弃的人,有什么不敢做?

“说得好!”元轼大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徐先生真乃本王知己,不妨告诉先生,方家铁坊里的熟铁,是本王派人换的。”

徐瑞猛地仰头,脸色大惊,很快又是一喜:“原来如此高计是王爷想出来的!小可方才在王爷面前说了这许多话,真是班门弄斧啊!”

元轼轻甩了回衣袖,心中甚是满意:“徐先生为本王费心筹谋,本王都明白。这件事原本要早些知会你的,可你时常去方家走动,本王怕你不小心露出破绽,这才瞒了几日。徐先生,你可怪本王?”

“王爷说的哪里话!”徐瑞忙道。“小可佩服王爷还来不及,怎敢言怪!不知王爷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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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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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轼回身坐下,不疾不徐:“戏台已经搭好,自然是等着唱戏之人登场。”

徐瑞忙问:“王爷可是要等着军营那边发作?”

见元轼点了点头,他又道:“王爷的打算是极好的,不过,小可觉得,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王爷在朝中布下官员,尽可用起来,务必把方家踩得死死才好。”

元轼沉思片刻:“这话倒也不错,方如逸做事谨慎,从前连本王都识不破她的诡计。方家满口的忠心,把咱们这位陛下哄得团团转,本王便趁着这次机会,让满朝文武好好看看,方家究竟是如何忠心。”

他看了徐瑞一眼:“徐先生,这些自有本王着人安排。眼下快要到三月下旬,放榜的日子也近了,你有高才,定是榜上有名,若得殿试,可要好好准备才行。”

徐瑞拱手道:“多谢王爷挂怀,小可今日登门,也只是为了献计。话已说完,事情还得劳烦王爷的手下去做。方家出事,小可不好作壁上观,少不得要假意相帮一番。”

“自然,如今你在江介手底下做事,方家定会来找你。若从他们那里得了什么消息,便派人告知本王,也好应对。”

徐瑞连声应是,很快告辞离开。

就在徐瑞入梁王府密谈的当口,方如逸已然赶回家中,可徐孚远和左思音却并不在家。

两人今日去东郊踏青,只怕要到黄昏时分才会进城归家。

家中不过是些诸事不懂的下人,方如逸写好递送官府的陈情书,耐住性子等了大半个时辰,还没见着余照和毛大树回来,却先等来了伍十九和林掌柜。

一见了她的面,伍十九急忙问道:“东家,杜公子为何要去追咱们的熟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想对我们的铁坊下手,坊中的熟铁全被人换了,杜公子可曾追上驴车?”方如逸道。

林掌柜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熟铁都已经送到神机营了!啊还有,五军营的人说什么熟铁不够,把咱们的驴车全拉走了,杜公子已经追去了,也不知能不能追上。”

听见“五军营”这三个字,方如逸心中对梁王的怀疑,更为笃定。

五军营由陈殊统领,梁王和陈家定下了亲事,两人多半已经坐上了同一条船。

神机营装配火炮火铳,私铁坊的熟铁本就是要先送他们,可着锻造军器的工匠们挑完,余下的再分配给五军营和三千营。

岂有才刚送过去的熟铁,尽数被五军营拉走的道理。

如此安排,一定是梁王和陈殊早就计划好的,只怕来抓她下狱的官差,这会也已经在路上。

铁坊里出了梁王的暗桩,眼下谁都不可信任,方如逸思索片刻,对伍十九和林掌柜道:“这件事是冲着我方家来的,同你们并无关系。你们先回坊中,若是官差来问,只管照实答话,千万别乱了阵脚,白白叫人拿住把柄。”

伍十九喊道:“这怎么行!熟铁不合军中标规,东家你可是要下狱问罪的!你是个姑娘家,又是官眷,大牢如何去得!”

方如逸的脸上却并无惧色:“都说否极泰来,总要先遭点罪,才能逢春化吉。”

林掌柜急了:“东家你在说什么呢!快快到我家躲一躲!等官府查清楚,你再回来也不迟!”

他唤来下人,一叠声地催人套车,说什么都要请方如逸出门,方如逸却拉住他:“林掌柜莫不是糊涂了,你是我铁坊里的掌柜,我若不见踪影,难道官府不会查问你?”

林掌柜呆了呆:“那可如何是好……”

“你们不用着急,我方家在陛下面前也是得脸的,只要我哥哥回来,定能救我出来。”

方如逸话音刚落,一名守门的小厮忽然奔进院中,慌慌张张道:“姑娘不好了,外门上来了好些个带刀的官差,说要拿姑娘下狱!”

“来得还真快。”

方如逸定了定神,命伍十九和林掌柜赶紧从后门离开,自己则跟着小厮到了大门口。

一名官差上下扫她一眼:“你就是方氏铁坊的东家,方如逸?”

“是我。”

官差抖开一张写满字句的素纸:“我等是京兆府的衙役。你送来的熟铁,不合军中标规,五军营的工匠告到京兆府,我等特来拿你回去问话。”

说罢,他给手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似乎怕方如逸这个官眷小姐拒不就捕。

可方如逸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去:“麻烦各位官爷了。”

官差一愣,忙道:“只是问话,没定罪之前,不用上枷。方姑娘,请吧。”

方如逸点了点头,跟着官差们离开。

方家的下人们,万万没想到自家姑娘还有被官府带走的一日,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方如逸和官差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许久才反应过来。

今日少将军和大娘子都不在府中,余照和毛大树这两个管家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下人们慌了神,在府中奔乱一阵,总算挨到余照和毛大树回来,一名侍女见了他们便哭喊起来:“姑娘被官老爷带走了!”

余照惊得脸都青了,她去通知了魏临,想着就算熟铁送到了军营里,也不会今日就开工核验,只要公子和大娘子回来,魏临那边也查出动手之人,一定能替姑娘洗脱冤屈。

可没想到官差们竟然来得这么快!

余照拼命稳住心神,对毛大树道:“马上出城,去东郊找到公子和大娘子,让他们速速回来!”

见下人们在院中乱跑,她一咬牙,高声喝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姑娘只是去京兆府答话,官府的惯例罢了。若是你们自己稳不住,在府中闹出什么事来,小心姑娘回来,重重责罚!”

下人们忙低头喊道:“我等都是没见过市面的,还请余姑娘宽恕则个!”

余照挥手命他们下去做事,自己飞快进了方如逸的房间。

她知道方如逸是个再聪慧不过的人,绝不会什么话也不留,方才下人们都说姑娘走得爽快,定是做了万全之策。

一进屋子,她便瞧见桌案上摆着一份密封好的信,封套上写着“方氏女如逸叩上林奉贤大司空阁下”几个字。

林奉贤就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余照略略松了口气,暗道原来姑娘早就写好了陈情书,只是来不及给工部送去。

她把信仔细收好,命下人套了马车,飞快奔到工部府衙,千求万求,又使了些银两,总算陈情书送进去。

到了家中,方孚远和左思音还没回来,魏临那边也还不曾送来什么消息,干等了半晌,她心里越发定不住,颇有些坐立不安。

眼看就要到黄昏,外门上总算传来车马声,她赶紧跑到前院,果然望见方孚远和左思音匆匆下马,奔进院中。

“逸儿怎么会被京兆府的人带走!”

方孚远满脸焦急,他在路上已经听毛大树说了个大概,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仍是模糊。

余照连忙道:“坊里供给熟铁出了岔子,军中的工匠报到了京兆府,官差这才把姑娘带走问话。”

左思音甚是不解:“这批熟铁烧制的时候,是逸儿亲自去盯的,怎会出岔子?莫不是有人暗中下手,把熟铁调包了?”

余照屏退下人,带着他们到厅堂上,关门后才道:“奴婢心里也是这么怀疑的,只是眼下还没有证据,就算咱们去了官府,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姑娘走之前,命奴婢去找魏临帮忙,请他查明真相。又写了陈情书,方才奴婢已经送去工部府衙。”

方孚远疑惑起来:“逸儿怎么如此镇定,还安排完这么多事才走,难道早就料到了?”

“多半是的,奴婢听说姑娘还请杜公子去追驴车,可惜没追上。想来在官府得知消息之前,姑娘已经发现这批熟铁大有问题。”

左思音沉声道:“这件事,除了梁王,再无旁人。我们方左两家素来守正持中,从不结党营私,想来想去,也只有梁王和陈家两个对头。如今他们做了亲,又见我们方家做上铁冶的生意,自然会想法子搅局。照儿,魏临那边还没消息来么?”

余照正要开口,后窗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身影灵巧地翻进来。三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魏临,这才放心。

余照脸色一喜:“魏大哥,我们正说到你呢!”

魏临冲他们拱了拱手:“方姑娘的事,我都知了,多半就是梁王做的。我猜铁坊里有他的暗桩,就装作买铁的客人去了一趟,发现库房里的熟铁和模具不一样。”

他解下背在身后的布袋,取出一块熟铁和一个模具,并排摆在桌几上:“你们看,它们的窄边并不一样,说明这块熟铁根本不是用坊中的模具烧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方孚远恍然大悟。“怪不得逸儿那般镇定,想必早就发现模具和熟铁对不上,只是她怎么也不派个人来告诉我们……”

左思音道:“你忘了,坊中有梁王的人,她派谁都不合适。”

“对对对!”

方孚远深吸几口气,自家妹妹遭此大罪,他慌得不行,连稳住心神都有些做不到了。

魏临道:“少将军莫急,既然方姑娘是被冤枉的,只要我们找出调换熟铁之人,送到官府去,一定能助她脱身。”

方孚远仍是忧心:“可梁王这次气势汹汹,必然做了详尽的打算,非要把我们方家踩死不可。那调换熟铁之人,多半也做了防备,岂会那么容易就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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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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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陷入沉默,众人都明白,方孚远说得没错,熟铁之事一环扣着一环,铁坊里的人、五军营的人,说不定还有京兆府中的人,只怕都在为梁王办事。

若是梁王不发话,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吐出真相。

左思音思忖半晌,猛然间想起什么:“五军营和京兆府,我们鞭长莫及,可铁坊里的人却不难查。今日才刚事发,梁王的暗桩一定也在等消息。不如我们先行一步,把里面的人都扣住,断了他和梁王之间的往来,再想法子逼他露出马脚,必然不难。”

魏临皱眉一想,觉得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铁坊里的事就交给我,我让手底下的武师扮成左娘子从娘家带来的护卫,行起事来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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