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抖了抖手中纸张,贺云铮还没看清上头写的什么,对方便匆匆走开了。
贺云铮提着食龛一人进到了曦照阁,小丫鬟们见他是来,竟全都露出一副幸好是你的神情!就知道今日的郡主有多不好惹了,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走到隔间外缓缓吸了口气,低声道:
“郡主,小人给您送午食来了。”
屋中清净,只偶有风吹珠帘的清脆碰撞,如今多了他一道声音,像一抹透亮的光照进来。
洛嘉刚想说不吃,便听出不同——是有些日子没见的贺云铮。
刘召清早刚同她说,已经安排人手在府里低调打探贺云铮母亲之事,贺云铮转头便来了。
……倒是有来有回,率直坦荡。
静默片刻,她放下笔一哂:“好。”
“进来,我在这里用食。”
大厅中侍立的小丫鬟们当即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
贺云铮松了口气,挺直腰背将食龛提了进去,便见郡主一手撑额,一手拨弄着毛笔冲他抬抬下巴:
“将饭菜布好,你过来。”
贺云铮一怔,随即哦了声,点头照做。
可布菜时,还是止不住思绪纷杂,过去干嘛……?
“过来坐在我的位置,将我标注的段落全誊抄到纸上。”
一杆细长的红木狼毫被塞到手中,贺云铮始料未及:“郡主!让小人写……?”
洛嘉瞥了愕然的少年:“你已去了大半个月学堂,总得有点用处吧?”
贺云铮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典籍上,似乎是些药理医书,别说他只念了大半个月书,怕是再念半个月,其中有很多生僻字他也不认得……
可另一头洛嘉已经坐下拿起了筷箸,到口的推拒便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仅仅是摘抄,跟着临摹也不是不行?
可终归和他起初想得有点不同……
他赶忙摇摇头挥出杂念,古怪地自责自己真是不够纯洁,深吸口气,把杂念抛却后谨慎着落笔。
洛嘉是真的毫无胃口,虽然厨子精心烹饪,可她腹中胀痛,别说吃饭,连喝口水都不愿,眼下也不过是因为贺云铮来了,能望着对方一张年轻好看的脸舒缓心情,秀色可餐罢了。
只是当视线落到纸上时,心情却更差。
洛嘉忍着痛吃了好几口菜,终于忍不住放下了筷子,似笑非笑地发泄自己从内到外的暴躁:
“贺云铮,我算是知道当年的三字经你为何学不完了。”
“大概真不是读书的料吧,读书人哪有把字写成这样的?”
贺云铮头一次握这么金贵的笔,本就颤颤巍巍下笔滞涩,闻言更是蓦得一抖,落下一大块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