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郑阁老如今不再多提点,他也知,这种时候不该轻举妄动, 不说影响自己,就怕害得李相思再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郑叔蘅愁眉不展, 除夕宫廷失火之事还在严查,他们这些知情者都该低调行事, 连柳元魁在外几次相邀,他与贺云铮二人都没能如约而至。
郑叔蘅只能将多余的力气全部放到和贺云铮对练上来。
说来也是奇,贺云铮这小子伤好之后更是进步神速,如今尽力之下居然已能以一敌十,把他郑家的诸多亲卫打得心服口服,连郑阁老都似乎是因为听到说法,隔三差五过来看看。
这十六岁的少年,似乎每一日都比昨日更展露头角,不容小觑。
贺云铮自己却是一如既往地低调内敛,只在偶尔听到郑叔蘅提及他与李相思的事之后,生出有几分愧疚亏欠,干巴巴坐到一旁适度劝慰了两句,两个臭皮匠一道出出主意。
搁在平常,郑叔蘅肯定是要背地里骂几声晋王与洛嘉害人不浅,可当着贺云铮的面,他一忍再忍,终归只能长叹一声。
郑阁老刚路过院门口,脚步微微一顿。……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圣人那晚之后,虽说没有怪责贺云铮胆大包天放火烧殿,却也不如他所想,直接将贺云铮归认,似乎仍在观察考察些什么。
这其中顾虑,郑阁老最首先想到的就是:人等同是他郑家引荐的。
这位圣人在太后与晋王的阴影下,度过了十数年猜忌的日子,故而,郑阁老思忖再三,只能当做是圣人还在继续调查贺云铮的真实身份。
而李相思那头,大理国的使臣们即将离京,却到底还未离京,在这段时间内郑家若与长公主府结亲,等同绝了那位永嘉郡主的退路——
郑阁老可不是眼盲心瞎的老人,这位如今在京中广布耳目,甚至这次春闱亦有人榜上有名。
真叫洛嘉生了忌惮之心,虽谈不上多严重,终归也有损这为官做人的平衡之道。
哪怕这桩结亲,并未会造成什么后果,但诸多事,未到后果,光是一个举动,也足以让人心生猜忌。
可郑叔蘅什么都想不到,他还在不争气的伤春悲秋!
他穿过回廊,再看了眼那两个年轻人,无奈摇摇头。
也不知随了谁。
京中这些情况,在洛嘉与段珏见面的时候,也一一都谈论了一遍。
段珏笑着撑着额角,看了眼远处的皇城:“你们大邺京城的关系网,就像个巨大的蜘蛛网,哪处动弹了,其他地方都闻风而动。”
他顿了顿,眨眨眼:“我的大邺官话学的可好?”
洛嘉却不看他刻意卖弄得风流,端坐对面,神色怡然平和:“大理国也不逞多让,此次你带着两国贸易使臣的身份回去,你那王叔看在民生命脉上,应是不敢再贸然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