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之鸟,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行军路线,进入了沙漠的中央地带。
随后,他们遇上了一个正在向真主祷告的“达靼人”。那个看起来很有智慧的大胡子,给他们指了一条通往塞南的捷径。
达靼军在这条捷径上经历了黑沙暴、死亡谷和流沙地,在迷失方向七日后,只有不到一半的人马幸存了下来。
当他们终于精疲力尽地走出塞北大沙漠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迎风招展的燕字旗,和汹涌而来的淳国骑兵
两批粮草接连被敌军拦截,达靼大营眼看就要断伙。巴勒孟甘震怒异常,派出猛将古尔班,拨五万人马,专门追击金眼雕的轻骑队。
可他和古尔班都不知道,沙匪们长年累月地与各路剿匪势力作斗争,早就练得和大漠里的狼一样狡猾。
金眼雕自知实力悬殊,从不与鞑子正面杠,也从不按套路打。而是见着落单的就蜂拥而上,瞅见大部队就撒丫子逃。再加上他们对塞北地形熟门熟路,一进沙漠就如泥牛入海,半点踪影都寻不着。可等你扎营睡觉的时候,这群混蛋又出现了!
这他妈哪是兵啊?这就是一群臭流氓!古尔班空握着几万大军,却连正经八百的对战机会都没有,白白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双方在沙漠里缠斗了半个月,谁也没能奈何谁。
不知不觉间,塞外的第一片雪花飘然而落。
楼家军死伤惨重,却咬牙坚守下来,没从城头上让步分毫。阳门关久攻不下,营中粮草又濒临告罄,巴勒孟甘不得不选择撤兵。
再不走,等泰尔拉大雪封山,几十万人困在塞北沙漠里,只有死路一条。
金眼雕带回了达靼撤军的消息,众人欢喜之余,燕重锦却觉得机不可失。他亲率三万骑兵,从白沙堡向西挺进,跟在达靼人的屁股后面追击了一路。
巴勒孟甘简直烦不胜烦。
这帮淳兵既不正面攻击,也不切割中军进行拦截,只做一条甩不掉的蚂蝗,专门撕咬殿后的人马。
燕重锦擅长快马偷袭,手下的兵也鸡贼,带走几个人头就跑,从不恋战。达靼大部队往往刚接到后营遭袭的消息,没等回军支援,对方已经事了拂衣去了。
白天行军被骚扰还不算啥,最要命的是被人夜袭大营。有一回直接引发了营啸,达靼兵在黑暗之中互相屠戮,差点杀到王帐跟前。
巴勒孟甘急于在冰封之前班师回朝,没时间和后方追兵纠缠,干脆让古尔班带着三万大军断后,主力不做停留,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古尔班也不傻,明白自己杀敌不力,被大王当成了弃子。
淳兵根本不会和他打硬仗,而是一波接一波地骚扰,除非到达泰尔拉山口,否则绝不会停手。他们这三万人实则是主力的替死鬼,要么被一点点蚕食殆尽,要么被大雪困死在沙漠里,可谓生机渺茫。
在被燕字军围困在戈壁滩两天后,达靼军中举起了白旗。
“投降?”燕重锦骑在马上,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达靼大将,凉凉道,“古尔班将军,你为何以为白沙堡有兴趣养你们两万多张嘴?”
察觉到对方明显的杀意,古尔班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把头垂得更低,用生涩的汉语答道:“我们不只有人,还有三万匹马和两千牛羊”
“那本帅大可以杀了你们的人,带走你们的马。”
“我、我听说汉人都比较仁义,不会杀俘”
“看来仁义是罪过啊!”燕重锦大笑起来,“就因为汉人仁义,所以你们频频南下劫掠。反正赢了可以屠城,输了只要投降就不会被杀,巴勒孟甘这买卖划算啊!”
“不,大王他没有”古尔班说到一半幡然醒悟,抬头一看,马上的将领果然眸露讥讽。
“看来达靼王的确没死。”燕重锦冷哼一声,“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古尔班冷汗直坠:“燕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古尔班,你被抛弃其实是幸运的。”对方手执马鞭,双目平视,遥遥望着西方的天际,“劫粮草要劫得干净,断后路要断在关键。”
“你以为挡住了我们,他们就能平安到达达靼吗?”
“轰隆!”陡然听得前方一声巨响,巴勒孟甘心里猛地一沉,再抬起头,便见上方山壁碎裂开来,大片土石像豆腐渣一样翻滚而下!
“糟了,是山崩!”妈的,淳人居然在泰尔拉山口埋了火药?!
在爆炸的震动下,半截山体出现了滑坡,碎石土渣纷纷砸落,谷中人马顷刻大乱!
巴勒孟甘大惊之余,慌忙下令变阵,指挥后军撤出谷中。
撤退的过程里,不少人被惊马踩踏致死,一时间马啸人哭,惨如炼狱。
后路一腾开,亲军护着王驾仓皇地逃了出来。没跑出来的,尽被塌方的山石埋得瓷实。
巴勒孟甘被碎沙划伤了脸,滚石擦中的额侧也血流不止。他撇开大夫,不顾脸上的伤,咬牙切齿地站在王辇上,悲愤地望着前方的死亡之谷。
供达靼铁骑东出西进的伟大山口,现在却埋葬了无数达靼勇士,化成一座巨大而沉默的坟墓。
无须清点伤亡,光是看看这惨状也能估摸出来。此次山崩,让达靼前营全军覆没,起码死伤十万之众,而他自己也险些丧命其中。
达靼王征战三十余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群狠毒的淳国人”巴勒孟甘握紧双拳,鹰眸中迸射出冷冽的杀气,“本王在此立誓,我有生之年,定叫你们死无葬身,十倍偿还!
得知泰尔拉山口埋有炸药,古尔班浑身一颤,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大王死了,十四位王子必然陷入夺位之争,可能几年之内都无暇东顾。自己这一降只怕要当许久的奴隶了。
立冬之时,大雪飞扬。短短两日之内,塞北金色的大漠就变作一片皑皑雪原。
燕重锦押着达靼降兵回了白沙堡,立即奏请朝廷,以期尽快安置这帮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