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解毒,她依旧有如被生生敲碎了骨头再一块块拼接起来一般,只叫人险些生生痛死过去。如此行走在鬼门关边缘,她已经熟悉得很,只是这一次她并未如之前一般害怕,应当是因为有钟晹绥在她身边。
唐缓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十五六岁的模样,却发现她正被钟晹绥揽在怀中,几乎在她刚有动作时,钟晹绥便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唐缓以为他睡得熟,略微挣了挣,不防钟晹绥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再抱一会。”
之前的记忆突然泳至眼前,唐缓的身子不由地抖了抖,钟晹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阿缓莫怕,有我在。”
唐缓瞬间落了泪,她将头埋到钟晹绥怀中,肩膀一耸一耸,只叫钟晹绥心疼不已。待她发泄完委屈,钟晹绥才再次开口:“阿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唐缓“嗯”了一声,声音带了些鼻音,“什么事?”
“可否答应我,给我一个名分?”几乎在钟晹绥话落的瞬间,唐缓蓦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脸,他脸上却并无玩笑之色。
钟晹绥肃着脸孔,似乎有些忐忑地看着唐缓,目光小心又期待。
唐缓的心在这个瞬间几乎软成水,泪水却又浸湿了眼圈,她红着眼睛,似挣扎般摇了摇头:“不可以。”
钟晹绥再次紧了紧手臂,目光幽深,“为何不可以?难道你心悦他人?”
唐缓慌忙摇头,轻声哽咽道:“我虽读书少,却也知自古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你我身份悬殊,我又有恙在身,如何能成为拖你后腿的累赘……”
钟晹绥摸了摸她的头,叹息道:“你如何会是累赘?这世上,再无比你更喜欢我之人,也再无比我更喜欢你之人,这,便是世间最门当户对的姻缘。”
“可是……”
“我许久前便说过,没有什么可是。”见唐缓又埋了头,钟晹绥继续道:“若是你不答应,我只好一直抱到你答应为止了。”
唐缓因为他鲜有的耍赖破涕为笑,只觉曾经那些痛入骨髓的过往有如泥淖,终于在此时此刻开出了最醉人的花来。
“我一早便让府中准备婚事,如今应当差不多妥当,你我皆无父母在旁,许多虚礼便正好可省去。明日我们便启程回悫州可好?”
唐缓心中开心的紧,却依旧摇头道:“你是奉皇命来此,待此间事了,我便随你回悫州。”
钟晹绥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好。”他只觉有生之年再无哪一次如此时一般欢喜,想了想又说道:“我让管家寻人算算日子,下月应当便有吉日,你说可好?”
唐缓抬手捂住眼睛,边止不住点头边对钟晹绥道:“我这样开心,眼泪为何止不住呢?这样哭肿了眼睛,当真难看死了……”
钟晹绥拉下了唐缓捂着眼的手,将之前那枚指环重新戴在唐缓手指上,看着她微肿的眼睛认真道:“我的阿缓,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唐缓依旧瞬间红了脸,她挣出钟晹绥的怀抱,捂着脸下了床,掩饰一般提高了声音:“我瞧瞧,这一次是不是也真的长高了。”
钟晹绥无奈低笑,将人拉回床边坐下,他蹲下身边给她穿鞋边道:“莫要光着脚走路,容易受凉。”
唐缓双手拄着床沿,抿着嘴唇看着钟晹绥给她穿鞋,却不防他突然抬了头对她道:“阿缓,是我没有护好你,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