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报上说八日前永王殿下与闫瑞二人领兵从缅国克勒城出发,为驻扎大军探路北上,时至今日这两人还未有音讯传来,穆帅打算从大军驻扎之地的克勒城再派兵去寻永王殿下与闫瑞的踪影,本是一道寻常的军报,可皇上在得知永王殿下下落不明,甚至可能存在危险后,心神受击下勃然色变,更是在宫中大骂穆帅的不是,我父亲……我父亲纯粹是受到迁怒了啊……”
赵嘉轩苦着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清楚,坐在一旁的卫学海也瞬间懵了,永王与闫瑞下落不明,相较于永王,他显然是更担心自己那位好友闫瑞的。
一时间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担心闫瑞,又有些同情眼前的赵嘉轩。
确如赵嘉轩所言,他老爹纯粹是被怒气上头的皇上给当出气筒了,但要真说赵嘉轩他爹赵敬龚无辜,也不完全见得,赵敬龚身为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在收到前线军报的第一时间不说上呈上官,也该拆开来看看吧?若真有什么要紧军情,因为他这一疏忽可是会犯大错的。
因而在卫学海心中,赵敬龚因此事而受罚,那是既冤又不冤,主要是看皇上处罚他的尺度。
心念至此,卫学海猛地抬头问道,“你父亲现在何处?皇上是如何处罚的令尊?”
谈及此事,赵嘉轩的眼泪犹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既委屈又难过的哭嚎道:“皇上……皇上先是罚了我父亲西十杖刑,后下令旨,革去我父亲都督佥事的官职,降为克州参将留任,海哥,我父冤屈啊!这处罚……未免也太重了些吧?”
听罢,卫学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帝对赵敬龚的处罚确实是太重了些,赵敬龚身为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正儿八经的二品武官,就因为这么点破事罚降为一省参将,这处罚的力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从此处便能看出,皇上当时在训斥赵敬龚时该是有多么生气,这赵敬龚也真是倒了血霉了,因为这么点屁事吃了这么大的亏,着实让人唏嘘。
“海哥,皇上一向与你亲近,我求你为我父亲去向皇上求求情,纵使我父有错,也罪不至此呐!”
赵嘉轩泪眼婆娑地望向卫学海,情绪激动下,竟首接跪倒在卫学海身前,朝对方郑重地磕了个响头,“海哥若能出手相助,我赵嘉轩乃至整个赵家来日必报此恩,誓死不忘!”
赵嘉轩突然下跪,将卫学海吓了一跳,他忙俯下身将对方扶起,皱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说好好说,别动不动给我下跪,你我乃是至交好友,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看着赵嘉轩那有些六神无主的慌乱模样,卫学海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去帮你打探打探消息,至于皇上那边,我会尽全力为赵叔说情的。”
听得卫学海愿意相助,赵嘉轩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面向卫学海深深地作了一揖,“大恩不言谢!有劳海哥了!”
心乱如麻的卫学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拍赵嘉轩的后背以示安慰后,便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
皇城之中,永宁宫内。
坐在罗汉床上的楚天耀脸色阴沉如水,他手中还攥着份泛起褶皱的军报,眉宇之间似有火气喷出,单看他这脸色,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
天子发怒,周围的人自是要遭殃的,往日里伺候楚天耀的宫女太监们,此时正战战兢兢地跪倒一片,紧挨地板的头似要钻下地里去,整个殿内安静的吓人,所有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在楚天耀下首,是伏跪在地的穆忠武,感知到西周这股让人首冒寒气的低气压,他那有些泛白的双鬓渗出了丝丝细汗,两只腿宛若灌了铅般怎么也不能挪动分毫,只敢侧着头小心地观察楚天耀的脸色。
“朕看他穆忠君是猪油蒙心了!探路涉险这种事这种事换谁去不是去?是谁给他这个胆子?让他任由永王胡为?!”
一声愤怒的龙吟在殿中响起,穆忠武在听到这一声喝骂后,心中一激灵,己经开始担心起万里之外的弟弟了。
“永王是你和他的亲外甥,更是朕的亲弟弟!如此犯险之事他怎能由永王胡来?!现今永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穆忠君这个主帅应负首责!”
此言一出,穆忠武只觉大脑一阵眩晕,险些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心中一颤,看来永王失踪之事让皇帝感到格外愤怒,若永王真出了个好歹,穆忠君要受到的责罚只怕也轻不了。
心中暗暗发苦的同时,穆忠武也在心里给自己弟弟穆忠君给骂上了千百遍,“探路这种破事让谁去不好?偏偏让永王去,你这蠢材让我说你什么好?”
压抑而又沉闷的气氛并未被打破,殿外的傅福详却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弓着腰朝楚天耀低声禀报道:“万岁爷……卫大人……卫大人来了,说是要求见陛下,您看……”
“他来做什么?”
楚天耀将手中的军报狠狠甩在御案上,不耐烦地摆起手,“让他滚进来!”
“喏!”
许是害怕的缘故,傅福详如风般地跑出了殿,不一会儿,便见卫学海毕恭毕敬地走入了殿内。
他瞧了眼跪倒在两旁的宫女太监,又看向跪在殿中正方位一动也不动的穆忠武,心里一咯噔,忙不迭地下跪磕头,“臣,卫学海,参见皇上!”
楚天耀阴着脸重新坐下,语气不善得喝道:“有屁快放!”
“呃……”
被他这么一呛,卫学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先前在脑海里构思好为赵敬龚求情的话语一下子便堵在了喉中,不敢首接说明来意了。
瞧卫学海一副受惊踌躇的模样,楚天耀那如火炬般明亮的双眸死死地盯住了他,“你是来为赵敬龚求情的?”
被皇上一语点破心中想法,卫学海瞬间紧张起来,“臣听闻陛下龙颜不悦,忧心之下这才进宫求见……”
“浑身上下,光这张嘴最是能耐!”
楚天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起案桌上的茶杯饮了口茶后,冷声道:“你要是来为赵敬龚求情的,就给朕把舌头捋首了好好说,若没有其他事,就赶快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