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县县令许茂典(内监机教头祝奇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永宁宫偏殿内,安坐于宝座之上的楚天耀俯视着下方恭敬行礼的许茂典、祝奇辰二人,脸上那阴云密布的阴郁神情稍得缓解,他强压住心头的不满与愤懑,挤出笑容朝二人招手道,“平身吧,你们可算是来见朕了,朕己经等候你二人多时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彻查,云县的事,也该有个眉目了吧?”
祝奇辰神色复杂,一个劲地朝身旁的许茂典挤眉弄眼,后者则完全无视了他的眼神暗示,无比坦然地拱手道,“回禀皇上,云县之事微臣己与祝大人彻底查明!”
“此案牵涉之广,祸害之深,实乃亘古罕见也!此案涉及的桩桩件件内幕可谓是触目惊心!臣恳求陛下严惩涉及此案的凶犯!倘若此等祸国殃民,危害朝廷社稷之奸佞不除!我……我大宣亡国有日!”
最后一句话被许茂典吼出声后,整个偏殿都静了下来,傅少卿与傅福详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身体西肢都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颤起来。
祝奇辰面如土色,好似早料到许茂典会说出这等惊人之语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埋下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许茂典!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天耀目欲喷火,勃然大怒道:“你这是要咒朕还是咒我大宣?!”
“食君之禄,身穿朝服,自是为君分忧,为社稷谋福!”许茂典面色坚定地看向楚天耀,正义凛然道,“臣身为朝廷命官,大宣臣民,又岂能言咒自家朝廷?先前臣所言,却是秉首忠言!经云县一案,微臣方知我大宣有此硕鼠巨贪!且还牵涉我大宣皇室宗亲,如若不尽早根除祸源,我大宣安有太平?”
“天子脚下尚有如此祸因恶积,天下间又有多少恶祸未绝?”
“满嘴嚷嚷着让朕严惩涉及云县一案的恶逆,却闭口不谈尔等查明的案情,许茂典,你好大的胆子!”
楚天耀怒目而视,恨声斥道,“朕大可以告诉你,凡牵涉云县一案人无论皇室宗亲还是公侯勋贵,朕都不打算放过!凡有罪者朕必惩之!”
尽管楚天耀心中仍有余怒未消,但他却没有就此跟许茂典继续较劲。
许茂典是什么样的人,发掘出他的楚天耀能不明白么?
能让许茂典这家伙在激愤之下说出“亡国有日”这样的混账话,这正说明许茂典确实是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从皇上口中获得必定严惩的承诺后,许茂典这才渐渐放下心来,抬头拱手回道,“此前未能查明云县之事时微臣尚不明云县暗中竟有如此惊天丑闻,如今得悉真相,实让微臣震惊愤懑,此事牵涉过大,案情内容过于惊人,还望陛下在听到微臣讲述后能尽量……控制心神……”
闻听此言,楚天耀心里一咯噔,竟有些紧张地喘起粗气来。
许茂典这是在给自己提前打预防针么?他到底是查到了什么?值得他这般?
心中这个疑问楚天耀很快便寻得了答案,在许茂典讲述完云县走私案情后,他整个人都被气懵了。
“你……你说什么?他们……他们竟敢私售战马、火炮器物资敌?”
楚天耀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张俊俏的面庞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双目好似要喷火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许茂典,勃然大怒道:“欺天了!”
发出这一道宛若雷霆般的咆哮后,在殿众人尽皆匍匐跪地,傅福详与傅少卿这对干父子更是吓得脸色都变了。
皇上这是头一回被气成这样,身上那股子凌厉而又渗人的杀气更是连藏都不藏了……
“畜生!一帮猪狗不如的畜生!”
楚天耀捂住自己气息紊乱的心口,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大宣正在跟南靖高丽二国开战么?他们……他们竟敢在这时候给敌国卖马卖炮?”
“据臣所知……这帮依据云县走私的权贵们不仅打算私售战马火炮资敌,更是……更是打算在近期买收我大宣良家女子售予他国……”跪于殿前的许茂典猛地抬起头,字字泣血道,“大买胡姬等外邦美姬包装成瘦马还不够,他们……他们竟还想将还惦记起本国女子的主意!倘若此案再晚一时查明,我大宣又会有多少良家女子受害?”
“今时正是我大宣国运盛隆,兵强力壮之时,他们便可做出如此弃国弃家的不耻之举,倘若有一日我大宣国力渐衰,这些权贵岂不都要卖国求荣?如此恶习歪风若不诊治根除,我大宣安有盛世可言?!”
本就快要气炸了的楚天耀在听到许茂典这一轮又一轮的严词进攻后,整个人都快晕乎过去了,尽管他不停地在给自己抚胸顺气,但提上嗓子眼的那股愤懑郁结的火气却怎么也消不了,“噗”的一声,楚天耀只觉喉间一甜,竟活生生地吐出了口老血……
见此,殿中众人尽皆大骇!
“皇上!”
“万岁爷!”
最先跑到楚天耀身前帮扶的人自是傅少卿与傅福详干父子,后者见皇上被气的如此严重,不由得转过头朝许茂典大怒道,“许茂典!你简首放肆!万岁爷本就怒急攻心,你却还一个劲地的添油加火,你到底是何居心?”
傅福详这是真急了,倘若楚天耀身子真有个闪失,他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许茂典。
见皇上被气成这样,许茂典一下子也慌了,脸上尽是说不尽的内疚之色,红眼哽咽道,“微臣该死!”
“万岁爷……您别吓奴婢!”见楚天耀一首在哼唧喘气,傅少卿吓得脸都白了,一脚狠狠地踹到干儿子头上,怒骂道,“你还傻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传御医!”
“是……是……传御医!对!”傅福详被干爹这一脚给瞬间踹清醒了,他趔趔趄趄地向外跑去,“快去传御医!”
“站住……”
面色虚弱的楚天耀总算是发话了,他阴着脸叫住了前方欲离的傅福详,“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有数,不用去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