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黎菲是个面瘫脸，就算心虚，脸上还是可以保持着不苟言笑，少费不少劲儿。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不过，你们的物资也有限，不要再浪费了。”
先礼后兵嘛这不是，还是对私自喂军犬这项有点不满。
黎菲点点头道：
“我是看它们挺敬业的，又很辛苦，所以才喂了几下，下次不会了。”
无论如何，真诚才是必杀技！
陈硕点点头道：
“好，但你们也挺招它们喜欢的，下回再来医院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直说。”
黎菲也颔首，之后和黎煦黎暄转身离去。医院的灰体大楼内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但再过几小时后，就又会变成像今日那么喧嚣拥挤了。
然而她想的却是——
她以后如果不是特殊状况的话，那就不来了。
不但她是这么想的，连黎煦黎暄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本不用太担心高氧症，随波逐流地和其他民众一起来到医院，不仅要大量排队，还得防止身边的周围人，能不能多得到物资还得看运气，这么一天下来，他们就觉得吃力不讨好了。
所以将来可能要有什么特殊原因，他们才会再度去医院，当然那个时候也要医院继续开放才行——还是继续苟着比较好！
黎菲见他们离医院远些了，又拐角找了个没有监控探头的地方，从背包格子里取出了三辆单车，问：
“是一口气回家，还是先在哪休息休息？”
眼下虽然还是艳阳高照，可已经快到半夜了，没有赶上看病的人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暂且回家等明天继续来排队。
或者就想着只有几个小时了，干脆就在车里休息，明天还能尽早排队，不用赶路，于是都把车停在了比较偏僻的角落，路上停着的车都少了许多。所以黎菲他们骑着单车在马路上倒是会挺顺畅。
可不管怎么样，累了一天总是要休息的，特别是他们从出发到现在，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连水都不敢再多喝，虽然早点回家能休息，但要是再继续猛猛骑个几公里，身体恐怕会力竭在半路上。
黎煦问道：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补充□□力吧？我记得有带些速食出来，吃完我们再回家。”
黎暄再一旁连连点头，充当一个无情的同意机器。
“行。”黎菲答应道，“我们走。”
而匀速行驶的大巴上也是十分寂静，因为道路通畅没有什么碰撞，很多人都选择了闭眼养神，满车都是均匀的呼吸声，心照不宣地想，这一天下来可比末世前的工作累多了！
吴辛夷和孔恒坐在角落的一个二人座位上，一开始也没有发声。前者坐在窗边，他拿出那份合同来瞧了瞧。
无非是八院被军方征用后雇佣他们这群医护人员在医院工作，这么看来，他先前与八院签订的那些已经作废了。
工资用物资来抵押，是日结，而且这合同下面竟然直接标着想要工作的期限供他们选择：有十天的，有十五天的，有一个月的，也许是怕有些人受不了长时间的工作逃跑了，他们也没空去抓来，干脆让人自己选择，能坚持多久就多久，他们也好继续去找幸存的医护人员。
今天这一日应该相当于试用期，吴辛夷不仅得到了简易的三餐饮食物资，还得到了一份治疗高氧症的药物，要知道这些平民们可只能用物资才能换到手，所以这份工作的报酬还是很不错的，给人一种干的时间越长，虽然累，但存活几率也能上升的感觉。
他正稍稍感到纠结，却听孔恒在身旁小声问：
“你考虑好了么？”
吴辛夷默默摇了摇头。倒不是他已经放弃了治病救人的念头，而是征用医院开放莫名给他一种月满则亏的错觉，不是件长久的能一直完成的事情，而且只守着这一天三餐的物资，对于已经接触过零元购的他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满足了。
不过也不能说他疯狂地想要零元购，只是这在外面的物资终有一日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就成了一方盘踞守护着各方的物资，那普通人又能怎么办？所以必须要再多去收集一些物资才行。
但在医院工作，一天洒洒水一样就过去了，回去也只是劳累得想要休息不想再做其他，况且……他总是隐约认为接下来还会有其他变故，独守一处也不大好。
孔恒到底比他年长多了，又是他的老师，所以很快就从他淡然的脸上察觉出一丝情绪，思索片刻，只是道：
“不要有那么大压力，虽然你今天做的很不错，我也希望你能继续留下来。但现在已经不比往常了……想想清楚也是好的。”
孔恒说着，心里倒是有点遗憾。如果没有这场横祸，吴辛夷在八院最后是肯定大有作为——就连在那场流感里，他的努力和聪颖，他们这群老一辈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吴辛夷颔首着轻声道：
“我明白的，孔老师，这合同明天才上交，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至少明天，他还是会去医院的。
孔恒微笑了笑，却立刻又收起来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今天诊治那最后一批病人的时候，我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哪里？”
吴辛夷眨了眨眼。最后一批病人有黎菲，黎煦黎暄自然也在的吧？
难道他们其中有一人是孔恒诊治的？
“是一位年轻男人，看着比较健硕，也比其他人看着精神，没有药物过敏史……”孔恒一边回忆一边说，“但我用听诊器，却发现他体内竟然与平常健康的气管和肺部无异。这很奇怪，因为在我今天诊治的病人里，就算是和他一样年轻或精神些的小伙子，或多或少都有些轻微的症状才对，这情况我竟然是头一次见。”
吴辛夷听出来了，这肯定是黎煦，于是他找补道：
“兴许是他手头上不太缺乏物资，要知道我们今天见到的中症和重症患者，绝大多数是那种有极度营养不良的症状，从而导致了肺部的感染。如果手头上有多余的物资的话，这至少能有机会避免。”
孔恒迟疑地点点头，反正他是不会听见有人有很多物资就产生别样心思的人，就这样还与吴辛夷探讨病情，只能说明他最想的是治病救人——当然，作为领导，他肩上也有相应的担子。
孔恒和吴辛夷不住在一个小区，并且早早到了住处，招呼了一声就下车了。后来车上的人们陆陆续续抱着自己今日得到的物资下车，直到吴辛夷。
吴辛夷拎着一个塑料袋下了车，杨欢也下车了，但是不见刘云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