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懂汉卿……”
于凤至仪态平稳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给丈夫擦脸,“他心里,是一直想做一番大事业的,那种……超越了自己父亲,”
“甚至是超越了整个北洋系的那种大事业——否则,他也不会去考讲武堂,也不会在一毕业接任卫队旅去剿匪,还拉着茂宸去。”
于凤至深吸一口气,面带几分怜爱,又心疼的神情:“都说他去佳木斯是刷战功——但放眼全关外,不,哪怕是把眼光再大一点,连上中原和南方,真有几个二世祖的,愿意像他这样亲自投身战场?”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缓缓又转向姜诚,温婉又不失大气地挺直腰杆,在手中翻了翻毛巾又是一笑,“想想看,也就只有你姜飞澜了吧?”
姜诚没想到于凤至对自己评价这么高,也没想过,在那混账接连对外渔色之后,这位身份地位也极高的女子,居然如此大气地看待此事,并高度赞美丈夫的勇敢有担当。
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姓张的,你他娘的真是好福气啊。
姜诚扫了一眼床上喃喃出声的少帅,旋即拢住心神道:“大姐!有个事,你……唉!我是真怕吓着你,才没敢明说!”
“这锦州城,只怕要出大风浪了——你可得醒着点神。”
啊?
见他神情如此郑重,而且说的话也充斥着十足危机,于凤至登时面容僵硬:“你,你说什么?”
武东云也是惊了一跳,但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贴身护卫,转瞬冷静下来,并在姜诚的指示下,迅速回身走向房门,悄无声息地拉开一线。
“姜爷,外面静着呢!”
听到护卫的汇报,姜诚才是把声音又低了两分:“张景惠,怕是要动手!”
不等于凤至问话,姜诚把刚才园里遇上段家小姐,并且跟她详细谈论的事情,还有跟郭茂宸的推测内容一一与于凤至说了。
“全东北都知道,张景惠与我姜家有过节……他这也算觅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真是借以此事,一手干掉了我姜飞澜……又除了京城摁来的吉林督军,再者用此事与冯国璋搭上线联手,恐怕不光是我姜家有麻烦!”
于凤至越听越恐惧,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庞甚至渗出了冷汗:“飞澜!怎么会这样……”
“张五爷,他,他可是我家公公的五哥哥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坑害咱奉军呢?”
姜诚又看了看酣睡的张汉卿,不由喟叹一声:“这世间万物,皆是出自一个欲字——而那万人之巅,自是风光无限……”
“但这所谓的风光,背后得有多少的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越是高的位子越是像坐在刀山火海一般。”
于凤至回望着他,那双潋滟瞳仁在盈盈浮光。
对视的片刻她又转开了目光,不由轻轻咬住了唇:“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真如你所说,他张五爷一定在我们入城的时候,就做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