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的脸长得很不错,十足的大帅哥模样,就是有点可惜长了一双凶残的眼睛。
“好了。”
身上的绷带被绑了漂亮的蝴蝶结,配上琴酒那一张恶人脸属实滑稽,立花流承认他多少是有点故意和报复的。
“你之前的衣服我处理了,穿这个吧。”
琴酒掀了掀眼皮,“去哪。”
“处理绷带。”
说完立花流利索地从窗户外翻出去,没多一会又灵活地翻了回来。
琴酒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套黑色的休闲装,这套衣服显得他腿巨长,立花流狠狠地羡慕了。
琴酒不是个话多的,他更多的是在观察,虽然现在没有那可怕的杀意,但难保不定下一刻突然就发难。
“你好像很好奇。”立花流盯着琴酒,“我为什么救了你没走?”
琴酒不说话,但立花流知道他说对了,但更多的不是好奇而是怀疑和揣测。
疑神疑鬼的,看着就活得好累。
“别想了,我自己也好奇着呢。”立花流哈了一声,幽幽道:“早知道你这么难搞,当初给你包扎完就跑了。”
“没让你救我。”琴酒摆出一副是你自己多管闲事的模样。
立花流胆子大了几分,一方面他也的确是好奇,“你总是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吗?”
琴酒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可怕,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心想他真不怕死?
说来也奇怪,平时他这么一瞪人,组织里的谁不被他吓的退避三舍,但这个人除了最初被枪指着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害怕以外,似乎对他并不恐惧。
看起来也不是个迟钝的,是觉得自己救了他一命,所以有恃无恐?
或者只是单纯的……自信又狂妄的无知小鬼。
“没有谁会无故对他人好。”声音有些沙哑。琴酒以为自己不会回答的,话一出口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
浅金色的眸子愣了一下,琴酒看到了那一瞬间下意识的认同,但后面又想起了什么,便听那人道:“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遇到了生命中的两道光。立花流在内心补充道。
琴酒没有读心的超能力,他当然不知道立花流内心所想,他只是看到少年浅金色的眸子忽然变得十分温柔,感觉有点生理不适,咧开嘴充满恶意道:“这么天真,小心哪天死在自己人手里。”
立花流无所谓笑了笑,“我又不是混你们黑道的。你总把人想的那么坏,活着不累吗?”
说完后,立花流察觉自己过了界立马转移话题:“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琴酒下意识回忆起自己接下的任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背刺的情况。
立花流也不得已读取了不少消息,心头一突突,“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哦?”
“像你们这样的组织,知道的多了可就糟了,好不容易能在太阳下生活,我可不想加入你们。”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琴酒看不惯他这模样,一个内心向着光明的人令人作呕,于是恶劣地笑了一下,“你觉得你跑得掉?”
“现在只有你知道我。”立花流内心骂了句变态,皮笑肉不笑,“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那可未必。”琴酒挑眉,对他的不快感到满意,“你的能力不错。”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少年的确有自信狂妄的资格,那些死咬着他的人现在还没追来,必定是做了什么,这能力比他身边的废物强得多了。
“我不会成为你的同伴的。”立花流的脸色冷了下来,“宁愿死都不。”
琴酒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的如此彻底,自称‘月’的少年眼神坚定决绝,有点太过耀眼了。
一阵焦躁烦闷涌上,琴酒下意识往怀里摸,却并没有摸到香烟的盒子,不爽的咂嘴。
“你真不怕死?”
立花流忍不住想笑,他早在母亲精神崩溃的时候就已经坦然面对死亡,那之后每一天精神的折磨对他来说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遇到了零和景光,他早就想死了。
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是这个人间地狱的出口。
但他现在有了家人,有了重要的人,他想活着,的确不想死。
“我不想死,但我不怕死。”
是人总有一死,若是自己死了,可能……会很遗憾吧。
“我开始对你好奇了。”
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能坦然接受‘死亡’,一听到死,即便是那些高傲看不起人的资本家都能跪下来痛哭流涕,毫无尊严的哀求,这种人琴酒见得多了。
当然那些英勇赴死的人也不乏少数,他们大多数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和正义,这种人让琴酒觉得恶心。
但这个叫‘月’的,他不是这种令人恶心的热血,也不是放弃生活的悲观,他只是单纯的对死亡没有恐惧。
“那你去查啊,只要你查得到的话。”
琴酒哈了一声,看来这家伙技术不是不错,而是相当不错了。
舔了舔唇压制住想要吸烟的欲望,琴酒道:“我刚回日本不久,有人怕我影响到他们地位,想陷害我。”
“噢,听着真惨。”立花流应付式地回了一句,继续了自己的话题,“他们还在追你。”
是肯定句。
琴酒眯起眼,警惕心又跑了出来,立花流忍不住翻白眼。
“拜托,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有了一定信任基础?”见琴酒没说话,立花流继续道:“你受了那么重伤,肯定跑不远,他们想要杀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琴酒接受了这个说法,冷淡地哼了一声,指腹不断摩擦,立花流瞥了一眼,察觉到他烟瘾犯了。
“你的通讯设备呢?”
“有追踪,处理了。”
“有联络人吗?”
琴酒不说话,立花流从读取到的信息给了他一个怜悯的表情。
刚回国,根基不稳,周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好惨一人。
“有一个可疑的人。”琴酒似乎想起了什么,“在我失去意识前,有个男孩。”
立花流呼吸一滞,是小翔。
“噢?我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立花流似乎毫不在意,“这里离我发现你的地方不远,到现在也没有警车,应该是吓跑了什么都没做吧。”
“即便错杀也不放过。”
“你知道人在哪吗?记得长相吗?”立花流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翻起大浪,“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鬼,我们应该先想办法脱离现在的险境。”
琴酒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年,“我们?”
“没有我的帮助,你觉得你一个人能行?”
“好大的口气。”
琴酒的气息有了变化,墨绿色的眸子颜色都深了几分,里面写满了猜忌。
立花流都对他习惯了,“他们反应过来必定会找过来,也会发现有人在帮你。你若是被抓了,我也有被查出的风险。”
“所以呢?”
“斩草除根。”立花流毫不犹豫道。
很意外的回答,琴酒发出了一个讽刺且玩味的音节。
浅金色的眸子依旧平静切坚决,似乎没意识到这句话出口代表着有多少人会失去生命。
他不在意死亡,自己的,或者他人的。
这样的人,比起走在阳光下,更适合在黑暗中前行。
琴酒再次萌生了招揽他的念头。
“放弃你的想法,我不会成为你的同伴。这次帮你,我只是不希望后续扯上麻烦。”
想法被读透,琴酒眯了眯眼,看来这个人还很敏锐。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反水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其实就是敌人派来的,为了活捉他获取更多的组织情报。
“因为你没有人可以相信。”立花流朝他咧嘴一笑,“你只能相信我。”
琴酒一噎。的确如此。更别说这次任务没有完成,即便回去在boss那里也会降低信任,甚至会被有心人当做把柄拿捏,总之会不利于他以后在日本的发展。
“不过你应该不会无条件相信他人的好意。”立花流说的很慢,他一边说一边实时读取对面的心思,这样他可以根据对方的反应及时更改后半句,“那就用你习惯的方式。我救你一命,换你一个承诺。”
“有趣,什么承诺,你说说看。”
果然说到利益交换,琴酒的戒备和猜忌就少了很多。
“我还没想好。”
立花流巴不得和这人撇清关系,但对方不相信自己会无条件的帮他,那么提出条件,把信任建立在相互的利益上反而是最佳选择。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件事完了后别再和他联系就得了,但这样肯定是行不通的,天平秤的杠杆不能倾斜。
他也不能用金钱作为理由,金钱的关系并不牢靠,万一其他人能给出更多的金额呢?以琴酒的猜忌,肯定不会完全相信他的。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之后的行动会很难办,自己的安全也没有保障。
“你想要一个空头支票?”墨绿色的眸子发出危险的信号,琴酒沉下脸,嗓音低沉地像是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猎手,“小鬼,别太过分。”
立花流反瞪回去,“现在的你,给不起我想要的东西。”
立花流这话几乎是明示他现在地位不稳,“而且我不缺钱,再说用生命和钱相比,岂不太廉价,你的小命是钱能买到的吗?”
前半句让琴酒一瞬间起了杀意,但后面那句话他还是很爱听的。不得不说少年说的话的确在理,琴酒思考了片刻道:“行,但有个前提,我不会出卖组织。”
“当然。”
立花流朝他伸出手,这次琴酒没有再犹豫,很快就握了上来。
“对了,之后行动的费用你得报销。”
“……行。”
立花流这才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