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低声笑道:“惊蛰,你怎么忘了?”
他垂下头,侧过身去咬住了惊蛰的耳朵,含糊地说着。
“寿王的事,还是你提醒我的呢。”
惊蛰颤抖了下,下意识要去推开赫连容,他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非常敏感,就连这样的耳根厮磨,也有些受不了。
不过赫连容的手劲大,惊蛰难以挣脱。
他气得捶了两下赫连容的肩膀。
……提醒寿王的事,不过是因为系统的任务,这人要是在京城,那趁着他还没离开的时候将人一网打尽,那才是最好的。
至于赫连容会不会怀疑到惊蛰……
只能说,这男人从一开始就紧盯着他,每每怪异的言行里不乏某种可怕的暗示。
——宛如一切他都心知肚明。
惊蛰索性自暴自弃。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将合适的任务,交给合适的人来做。
至于这人到底知不知道那些怪异的存在,反正他不提,惊蛰也不说,仿佛某种怪异的默契。
“所以呢,有什么线索吗?”惊蛰忍了又忍,直到赫连容尝完后,这才抢回自己可怜红肿的耳朵,“茅子世之前在忙的就是这事?那你让他抽身去接人,岂非让他分身乏术?”
怪不得那日茅子世会抱怨,这的确是周扒皮再世。
“赫连逸现下,或许在京城。”
用上或许这个词,就是约莫八九成。
“他是疯了吗?”即便从任务里早已知晓,再从赫连容的嘴里知道,惊蛰还是深感诧异,“无诏进京,是死罪。”
他一直想不通寿王的目的。
“何必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赫连容不以为意。
惊蛰:“要是能知道他进京的目的,不就能推断出他要做的事?”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进京,总不可能是善意。
难道还有人为了看戏,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封地赶过来的吗?那这人肯定愚不可及。
“不论他是何目的,是何想法,只要杀了他,就什么都一了百了。”赫连容冷冷地笑了起来,“死人的想法,不重要。”
这凌厉的煞气,叫惊蛰呼吸一窒。
“……你先前说,瑞王造反的事,”昨天聊了一半,还没说完,惊蛰就被赫连容强行带上床歇息,根本没聊完,早上起来,也没了说话的氛围,这才一路拖到了现在,“……为什么到现在,京城还不知?”
四月的事,真要造反,这消息早就八百里加急,一路传到京城来。
怎会到现在,京城都毫无风波?
就算边关那么远,要是出了事,这时间,早就够这消息传回来。
“赫连端打着兵贵神速,出其不意的念头,他想瞒着,我也想瞒着,自然是一拍即合。”赫连容低低笑起来,“他倒是想韬光养晦,不过已经没有时间。”
他也不会再给赫连端时间。
这种紧迫盯人,坐立不安的压力,是皇帝一点点施加的,直到某个瞬间,赫连端再绷不住,那根线,就也跟着断了。
“可瑞王起兵,朝中无人得知,那是谁……平王,对吗?”惊蛰喃喃,“你为什么想压着消息……是为了,不让某些人知道?”
那日,赫连容评价这几个人的话,忽而出现在惊蛰的耳边。
——“瑞王是有些麻烦,不过他近两年改了性,却是失了锐性,守成有余,却无进取之心。若要论下来,还是寿王,较有可能成功。”
赫连容根本不在意瑞王,这些人里,稍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人,是寿王。
“惊蛰,不若朝会议事,你跟着去如何?”赫连容饶有趣味地挑眉,“你就坐在屏风后,谁也瞧不见你。”
惊蛰呵呵,大可不必。
赫连容竟还理直气壮:“你可比那些酒囊饭袋聪明许多,他们那样的人都能做官,你自也可以。”
惊蛰扬眉:“你会愿意我去做官?”
这话一出,赫连容神情微动,低头看了眼惊蛰。
两人对视了眼,惊蛰忽而发觉,这触及到某个他们之前还没谈论过,但已经被先生耳提面命过的事情。
张闻六待惊蛰以诚,将他当做学生,就再没顾忌过他的身份,每每若是与他交谈,必定从惊蛰的角度出发。
此人言谈有时过于慎重,却是为了惊蛰着想。
惊蛰而今的身份,的确不尴不尬。
在后宫内,无人敢与他说三道四,进出皆有人跟从,这比起他从前,已然大有不同。
只不过,这未必是惊蛰想要的。
他的身份,虽还是太监,可这其中,也未必不能动。只要有心,自然是有办法为之。
这就是张闻六试图点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