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最近倒是有些东躲西藏。
石黎:“您是怀疑这件事乃是牟桂明所为?”
“他没有那样的能耐。”
能够在沉家埋下钉子,闹出这件事来,已经算是心思狡诈。倘若连沉家都这么多年没有发现,那想必动手的人,肯定是在更久之前就埋下这步棋。
若非今日他碰巧出宫,又跟了过来,事情到底如何还尚未可知。
一颗钉得这么深的棋子,却为了这件事就被起了出来,不觉得有些浪费吗?惊蛰思忖,为何要让他与沉家闹翻?这对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既然并非他所为,那郎君为何要去找他?”
“我只是觉得……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或许也能知道,这到底是谁做的。”惊蛰垂下眼,自言自语地说着。
又或者,是清楚这目的,究竟为何?
毕竟,要是真如他心中所想,那人未免有些太蠢了。
…
牟桂明最近,已经换了好几个住处。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住宅,有些是他买的,也有些是挂名在他名下。
他平时经常住的地方,是一处临街的两进宅子,那地方小,清静,也少人知道,不过近些时候,他如狡兔三窟换了好多住处,每每只住上两三天就又换掉。
反正如他这样的人,不管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会有人怀疑。毕竟,只要推脱自己是在外头浪荡,又有谁会去管顾一个时常出现在宴会上的人呢?这到哪里去,都是有可能的。
这两天,他换到了甘柳巷一处宅子。
这里却是连个伺候的人没有,他来的时候整个屋就只有他一人。虽然比其他地方空荡荡了许多,不过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起来的时候,人已经睡到了下午。
牟桂明正懒懒地打着哈欠,转头看向窗外,正犹豫着再睡下去,还是要起身的时候,就整个人僵在原地。
本该空无一人的宅院,却有人坐在屋内自斟自饮。
那人的相貌他并不熟悉,看起来有几分俊秀,眼睛倒是明亮漂亮,只是瞥了一眼就印象深刻。
再仔细一看这人身上的衣裳服饰,他的心中就忍不住颤了下,如他这样的人,要从一个人的衣裳服饰中,快速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几乎已经是本能了,现在在他看来,这人的身份或许是……
牟桂明的动作不大,不过那人也非常警觉,听到动静就抬头看了过来,一见他醒了,就微微一笑,举着茶盏冲他拱手。
“既是醒了,就过来喝一杯吧。”
牟桂明下意识又看了眼窗外,那模样看起来仿佛就像破窗而出。
惊蛰平静说道:“屋外正守着我的侍从,只要有人未经我允许出去,他就会直接把他杀了。”
他眼中神色微动,挑眉看向牟桂明。
“我想,没人愿意见到自己身首异处吧?”
在这赤裸裸的威胁下,牟桂明不得不起身走来,硬着头皮在惊蛰的对面坐下来。
他已经有些猜到这个人的身份。
“您……”
惊蛰将茶盏推到了他的手边,淡淡笑着。牟桂明就闭了嘴,低头猛喝着茶水……一醒来就喝茶这真的好吗?牟桂明觉得自己肚中打鼓,只是在这个场合又甚是尴尬,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闭着嘴巴,茫然盯着那摇晃的茶水。
“今日特意前来,是想请教一番,你为何要对我妹妹下手呢?”
惊蛰那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可问出那话也是直截了当,根本没有半点委婉。
牟桂明那茶还没吞进肚,就一口喷了出来,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显得有些过于狼狈了,他慌忙从兜里掏出了手帕,擦着自己的嘴角,那秀美的脸上露出愁容。
“我并没有对您妹妹下手。”
顿了顿,他又道。
“我的确曾经收到命令,示意我要做些什么,不过……我,我并没有完全按照那位的吩咐去做。”
他这话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若是什么都不说,他的命就危在旦夕,可要真全部说出来,他也差不多得死。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频繁更换住址的原因,牟桂明几乎在社交场上销声匿迹,就是生怕被逮住了行踪。
“那你说的这位,原本又打算让你去做些什么呢?”
牟桂明面色白了又白。
“我与沉家并没有什么往来,就算这件事真的成了,让我和沉子坤起了矛盾,我也没看出来能有什么好处。”惊蛰声音幽幽,“你自己说你并没有按照那位的吩咐去做,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做?”
牟桂明艰难地说道:“我,原本我接到的命令,是要污了岑良的声名,又让人口诛笔伐,而后,又要设计让沉家牵扯其中,越深越好……但我……我其实对沉公仰慕已久,着实有些做不得。”
惊蛰微顿,扬眉看着牟桂明。
“你已然做出许多事情,如今你倒是有脸面说你仰慕沉公?”
牟桂明心惊胆战,不知道对方已经查出了多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当初还未踏进这科举之路时,就已经听过沉公的声名,若非有他,我也未必能坚持读书。”
惊蛰敛眉,心中似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