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劝史母越是伤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史云桥喊了一声,“妈。”
史母继续哭道,“那个人死了,你一下子学好,我还以为你懂事了。结果你一年回来得比一年少,其实你心里还是在怪我们。你只是想离开家,离开我们。”
史云桥心里针扎似的痛,“妈,我从来没怪过你们,真的。从来没有。”
这是史云桥的真心话,他从来没有怪过家里。只是怪当年的自己,年少轻狂,又幼稚自私。从小太过顺遂,叛逆期来得猛烈又张扬。怪家里对自己太严苛,就跟社会上的人鬼混。怪别人畏惧他家权势,不与他真心交往,就干脆仗势欺人。家里人对什么看不过眼,他就偏要做什么。那人什么都听他的。他不读书,那个人也陪他一起逃学。他想飙车,那个人就坐在他的后座。他说,真想离开b城。他们两个人趁着夜里一起打包跑到内蒙。
他不回来不是怪家里,他只是怪自己,他害怕面对过去的自己,害怕看到这记载了他年少荒唐的城市。是那人用血和命,给他换回来的教训。
史云桥在心里想,我是怕你们还在怪我。
尽管晚上睡得迟,但是史云桥依然早起。去港城之前,他不懂什么叫睡懒觉。史家是绝对不允许赖床这种坏习惯的。
他下楼的时候,史父已经出去上班。史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他吃早饭的时候,跟史母说今天中午去二叔家吃饭。
史母道,“那你等会儿,小陈送你爸上班去了,等他回来,让他送你去。”
史云桥道,“没事儿,我自己过去。”
史母不依,“你还能认得你二叔家的路吗?大老远的怎么去?等着,起码你也开车去。”
史云桥只好答应。跟史老爷子聊天,爷孙俩说的尽是些国际形势,经济什么的军事内容,史母也听不懂,就只在旁边自己织毛衣。
“妈,大夏天的,这么小的毛衣你织给谁?”
史母手上不停,“你婷姐家的。现在织,冬天穿。”婷姐是史云桥的一个表姐,史母那边的姐妹。
“织这么小?婷姐家的孩子都能上小学了吧,我怎么记得我上学那会儿就生过了。”
史母瞪他一眼,“这是你婷姐家的二小子,才刚一岁半。”
史云桥理亏,不敢再说。
史母又唠叨,“你看看你自己,都三十多的人了,还……”
史老爷子打断她,“好了,你就别说了。”
史母又想起史云桥那时候的事,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努力想强忍住眼泪,最后还是放下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
“妈。”史云桥刚要起身追上去。史老爷子就阻止了他,“要出去就赶紧出去吧,劝也是白劝,你说呢?”说完继续专心看报。
史云桥被这气氛逼得有点喘不过来气,正好小陈进来,他急急地拿了钥匙,就出了门。
他与那人恋爱,大有轰轰烈烈死不回头的架势,家里当然是极力反对,他趁着晚上跟那人一起私奔逃跑去内蒙。才不过几日就闹着不习惯要走,b城不敢回,就商量去n市,结果在火车上被抓个正着。回了家就被关在屋里,爷爷跟他说,就算家里接受他跟男人在一起,也绝不会接受那个人。但是越是被阻止的爱情,反而好像当事人越觉得神圣得了不起。大冬天,他半夜跳窗逃走,甚至因为地面结冰湿滑,摔断了腿。等他好不容易辗转找到那个人,只看到他躺在地上,周围的人一哄而散。他本来强撑着一口气,结果脚一软跪在了地上,那一刻他发现,他其实很恐惧死亡,恐惧在没有人气的冬夜,只随便被不知名的小混混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砍死在阴冷的臭水沟里。
史云桥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算平复了心情。开车往史彦山家去。靠着导航还算顺利。
史彦山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他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二婶儿跟保姆一起出去买菜还没回来,二叔又上班去了,就史彦山一个人在家。看到他去,激动的不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