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枫道:“原来李掌门是怕我找徐远梦寻仇,多虑了。”一个是江亦然的师父,一个是他师弟,这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李道无听了,摇摇头,道:“青枫,你就是要去找他寻仇,也是应当的,毕竟是他做错了事。眼下,你的身体最重要。你若养不好身子,我便是失信于陶掌门了。”
聂青枫想,这是还不相信他不会去找徐远梦麻烦,道:“其实,若我是徐远梦,恐怕也会做一样的事。”聂青枫努力地感同身受一番,“仇家在暗处,难保没有记住他的相貌。当年没有斩草除根,日后发现了是他,在他尚不能自保之时下手,确实方便得多。李掌门,您已照顾我多日了,听闻邵北师兄近日不在山中,想必贵派事务众多等着您去处理,您在这里我反而觉得受之有愧了。”
李道无听了一怔。曾听闻聂青枫和他师父陶重寒一样嫉恶如仇,非黑即白,没想到会说出这样大度的话,“他的一时多疑使你险些丧命,你却……那……那我便叫亦然来照顾你吧。”
门外跑进来一名弟子,神色慌张地对李道无道:“师叔,不好了,江师兄他持剑硬闯藏宝阁了!”
聂青枫听到这话,拿了剑翻身就要下床。心绪不宁,灵力一阵失控,喉内血味翻涌,他强压了下去。
硬闯禁地这种罪名,扣上了还得了?不做你的大师兄了吗?不在无量山顶修一辈子仙了吗?
李道无急忙问那名弟子,“亦然现在如何了?”
来的弟子如实禀告,“江师兄说要去藏宝阁内室取一件东西,但没有进内室的令牌,看守的师兄弟们不肯放他进去,江师兄就拔剑硬闯了。不过并未伤人,只是将十几名看守的师兄弟都打昏了,然后破了结界进入内室,强行冲破之时藏宝阁结界剧烈震动,江师兄他…怕是凶多吉少。”
李道无问:“他可说了要取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面镜子。”
他要明尘做什么?当时问他要不要看,不是义正言辞地说什么自有命数不看不看么?现在又硬闯抢出来看?他要看什么?
聂青枫急切地问道:“什么叫凶多吉少?他人在哪?”
“大师兄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江亦然的心头像塞了一截树枝,压得不重,却让人好生堵得慌。
上次在明尘镜里看到徐远梦的时候,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差不多也是他内心闪现过的情景。这次再看到明尘镜里的徐远梦,没有想到另一个人却是李道无,看得虽然是徐远梦的内心,却觉得自己亵渎了师父。
再看到过往日子中徐远梦挨个下毒的场景,徐远梦的乖顺天真是假的,端茶送水是要下药的,歪歪头眨眨眼是要使坏的。
江亦然那一瞬间感到韶光虚掷,他过得日子并不是真实的日子,他眼里的世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
当藏宝阁内室的结界反噬袭来的时候,江亦然挡也没挡。本以为是天雷劈顶万箭穿心,结果竟是把他封了灵力丢到山下门外,三年无法踏入无量。
灵力全失,虽手持邀月,也感应不到剑灵的回应,没有灵力滋养,三年之后,邀月剑灵也不知还在不在了。
不知道师父此刻有没有发现他被封印了灵力还被丢下山来。十几年的谆谆教导,一念之差,明知故犯违反山规,强闯禁地擅动明尘,师父知道后一定对他失望了。莫说三年,江亦然觉得再也无颜面对师父了。索性以邀月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来。
戴罪之身,还是莫要留在此地,脏了这无量山门。
对于打从有记忆开始就在无量山上修仙的江亦然来说,山下是另一个世界。江亦然身无分文,此刻与常人无异。背负邀月,虽武功招式还在,威力和过去却不可同日而语。漫无目的地在这世间行走,常有人见他做道士打扮,上前询问请他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