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我还在伏案修改着ppt,熬了一个多小时,我就觉得大脑像待机了似的,于是我走到阳台前,打开窗户,清凉的夜风拍在脸上,整个人顿时精神多了。
我点了一支烟,眺望窗外,让我没想到的是,很多房间还亮着灯,即使已经过了凌晨,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或者鞋子落地的声音,都在夜晚格外响亮。
我狠狠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尼古丁带走了疲惫,却不能让我的灵魂得到释然。看着漆黑一片的楼下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我不禁带入了自己以前疯狂加班的时候。
生活的一粒沙,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山,每个行业竞争都很激烈,熬夜加班已经是家常便饭。
我从一名北漂,变成了一名资深北漂,漂了这么多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朵蒲公英,风一吹就飘来荡去,永远都没有根扎下来。
我不禁想起来又要交房租了,林菲菲昨天把她的那份房租转给我了,我开始坚决不收,但终究还是没拗得过她。
抽完一支烟,疲惫和思绪随着夜风飘散,我回身继续做ppt。
等我把ppt做完,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像爆豆似的,噼里啪啦响了好几下。
合上笔记本电脑,我虽然疲惫不堪,可已经毫无睡意,我扒着阳台往下看,楼下的烧烤店还开着,隐约还能听到喝酒划拳的声音,反正也睡不着,于是我决定下楼垫垫肚子。
小区里漆黑一片,老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就像我们这些打工人,即使再累,也依然倔强地亮着。
走出去没多远,我忽然看到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
天这么黑,如果不是她皮肤太白,我真差点没看出来这儿还坐着一个人。
她腿白得发光,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环抱着膝盖,整张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抖动着,隐约能听到轻轻的抽泣声。
这一看,我顿时愣住了,虽然她长发披散,脸埋进了膝盖里,可我一眼就看出了,竟然是周疏桐。
我心头一紧,难以置信地喊出了声:“疏桐?你怎么大半夜在外面坐着?”
她顿时抬起头,我仔细一看,还真是周疏桐。
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身上,多了一抹失落的味道。
我快步走过去,她眼睛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泪珠,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就像一只小兽,在黑暗中孤独地舔着伤口。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1
说着,她快速抹了一把眼睛,努力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蜷缩在长椅上,发丝散乱,眼睛里蒙起了一层水雾,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我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睡不着,出来遛遛。先擦擦吧!脸都哭花了,像小花猫似的。”
我克制着自己没有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如果想说,自然会和我说,但如果不想说,只会让她的伤疤,再一次揭开。
周疏桐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在外面发疯,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人活着哪有不疯的,想哭就哭,别伪装正常人了。”
周疏桐扑哧乐了出来,看到她笑,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我强忍着好奇,哑然一笑:“我是个很好的听众,你要是想说,可以和我说说。”
夜晚本来就容易让人伤感,又或者在这个城市,她确实需要一个听众,她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幽幽地说道:“我就是太累了,直播又看不到成绩,每天我都播到很晚,业绩不好还要给老板写原因,最近这七八天,我睡得都很少,白天努力研究产品卖点,研究话术,风格,但效果依然不好。”
她拢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然后曲着膝盖,单手托腮地看着我,自嘲一笑:“我现在吃褪黑素都没用,有时候做梦都是在做直播,说不定哪天就进icu了。”
我被她最后一句吓了一跳,“别瞎说!我还以为你因为我和菲菲在一起了,找不到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难过呢1
“你可真不要脸1
我抽出一支烟,递给她,“来一支?”
周疏桐摆摆手:“算了,不想抽。”
“试试!1
周疏桐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都没抽过烟,干嘛试试。”
“就是因为你没抽过,所以试试。”
她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拗过我,接过一支烟,用纤白的手指夹着,叼在了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