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雾气重,悉尼街边一隅的中餐馆里,有人正在讲古。
“然后你就跳下去了?”唯一的听众童声童气地追问。他穿着驼色小风衣,并不安分,站在椅子上,小小年纪便装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微微翘着下巴,但话语却透着稚嫩,“爸爸,风大吗?”
“大啊。”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瘦高,一只手护在小男孩左右,另一只手摁着自己的左膝盖,忍痛似的蹙眉。
小男孩蹲下来,看着男人的腿:“爸爸的腿是那个时候坏的?”
是啊,那时候虽然成功在安全气垫上着陆,但还是摔断了腿。
据说当时他妈妈当场晕了过去。他醒来时,她更是抱着他痛哭,后来全程照顾他,虽然还是和席来州不对头,但已经不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转回悉尼治疗,她也跟着去照顾他,但他康复了之后,她又立刻回了国,婚礼不参加,电话也不怎么接。
他的腿伤虽然好了,但刮风下雨都会疼,和天气预报没什么两样。这不,刚才就在中餐馆成功预测风雨了。可是这小家伙看到下雨了,竟然想出去淋雨,他只能尽量困住他,给他讲故事,等席来州来接。
“如果是我,我就不跳,不能和dad结婚,那就和大伯结婚嘛。”
“你那么喜欢你大伯?”
“嗯!”小家伙在椅子上蹦起来,双手模仿着枪,酷似席来州的双眸瞄准自己的大拇指,“大伯带我去打猎,biubiubiu……”
他兴高采烈地讲述打猎的事,对血腥的场面竟不感觉害怕,反而跃跃欲试,末了,还似模似样地吹指头,表达了自己对大伯的崇拜之情:“我将来要和大伯一样酷!”他兴奋过头,蹦到萧一献的腿上,萧一献还没来得及喊痛,他就先尖叫了一声。
“啊啊!”
“席招妹,你往哪蹦!”甫进门就看到这一面,席来州一个箭步上前,迅速提起儿子的后领,动作不轻,语气还恶狠狠的。
“喂喂,我儿子要断气了!!”萧一献赶紧起身,一个不稳,跌回原位。
席来州立刻放下儿子,去扶萧一献,留下儿子在原地跺脚:“我叫席信珩!”
“闭嘴,去买单。”席来州抽出钱包扔给席信珩,后者双手大张准确抱住,顿时得意地忘掉刚才的事,跑去结账。
萧一献朝他喊:“记得把椅子的钱也赔了!”席信珩刚才坐过的椅子已经被他自己踩得脏兮兮。
席信珩脆声应“好”,跑到一半,不知道收银台在哪儿,转身朝萧一献看去,一直注视他的萧一献随手就给他点明了方向。他正要回头,忽然看到席来州从背后亲了亲萧一献的耳朵,席信珩顿时愤愤不平,小胳膊甩起来,边走边叨叨念:“你亲就可以,我亲就不行。你亲就可以,我亲就不行……”
席信珩买完单,雨也渐渐停了。
席来州将小屁孩单手抱起,往停在马路边的跑车走去,萧一献一拐一拐跟上。
地上有一汪水,席来州往后瞟了一眼。
“芒果。”每次要忽悠席信珩,席来州都会好脾气地叫他小名。
席信珩双手抱着席来州的脖子,傲娇地说:“叫我大名!”
“哦,是啊,都三岁了,是大人了,该叫大名了。”席来州似模似样地点头,放慢脚步,“但你怎么还需要别人抱着走?”
席信珩立刻挣扎落地。
身后的萧一献嚷嚷:“诶诶,别下来。”
席信珩不听。
席来州叹气,跟萧一献说:“他就要自己走,我背你吧。”
席信珩眼看着萧一献上了席来州的背,隐隐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走在两人前面,时不时往水洼里蹦,水溅到席来州的西裤上。
那是萧一献送席来州的西服。席来州立刻皱眉,瞪席信珩:“你三岁了,到底能不能成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