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哭，又是谁在嘶吼，路昭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看到父亲满身是血地把自己从桌子底下拽出来，那力气可真大啊。
再然后，就是剧烈的碰撞，一辆大卡车撞过来，而父亲就在自己的眼前，全身是血的模样。路昭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没能忘记当时父亲类似于解脱的表情。
他看起来很安详，好像这一生，终于可以结束了。
而那幢华美房子里的母亲，也吞了药，平静地睡了过去。
就在她每天都睡着的那张床上。走完了这一生。
曾经路昭以为，他有恩爱的父母和美好的家庭，所以整个世上，再也没人比他更幸福。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可笑。
那所谓的恩爱，不过是彼此的掩饰。那所谓的美满，不过是可怜的遮羞布。
而一切都被戳穿，他们得到了解脱，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
独自面对这个残酷而又让人作呕的世界。
路昭好像又看到了母亲的笑。
那笑真讽刺。是讽刺谁呢？
他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
白时彦都快睡着了，又听到他的声音，赶紧爬起来。
还好，没有发烧。
路昭的脸色又不太好了。好像很脆弱。
白时彦想了想，还是决定钻进被窝里，把他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
反正都是男人，抱一下又不会怀孕。
路昭感觉到有温热的体温传过来，竟然还往里缩了缩，把白时彦抱得更紧。
白时彦有点愣。他怎么有种在当妈的感觉？
两分钟之后，他和路昭又更近了。
好吧，贴得这么近也不会怀孕。
路昭这一夜睡得很踏实。这二十多年，他几乎是没有这样的时候。每个夜里，他都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从来就分不清白天和黑夜。而一旦闭上眼，那些在他眼前出现了二十多年的场景就又像噩梦一样怎样都挥散不去。
但这一夜，什么都没有。
除了有点酸疼的脊椎。
感受到另一个人温热呼吸的时候，路昭是愣住的。
然而下一秒，他竟然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脉搏。
白时彦是被路昭给掐着脖子才醒的。
“卧、卧槽…大清早…你…”
路昭没想到会是他，但那一刻却有微微的庆幸。
“是你？”
白时彦被松开，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说你，咳咳，有病吧，天天就知道掐人！你长那双手就是掐人的？”
路昭的脸色很难看。他站在床边，背着光，全都是阴影。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我的床上。”
白时彦翻了翻眼，坐起来瞪着他。
“拜托，你看清楚，这是我房间好不好！”
路昭微微一愣，没有任何反应，白时彦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