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叙大老远瞧见黄矩那辆骚包的小跑,走过去催道:“东西给我。”
他“哎”一声,唱大戏似的弯腰把手里的中号保温杯捧上前,道:“徐总您请。”
她拎着东西转身就走,撂了句“谢了”。
这东西不是黄矩熬的,他最大充当了个监工,却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幽幽发问:“徐总看上去不像感冒了啊?”
徐思叙连头都没回,她抬手弯了两下手指,道:“小姑娘鼻音重的,有点风寒,喝点热的暖暖。”
身后传来一阵“啧啧啧”的咂嘴声,她没忍住翻了个小白眼,回头骂:“赶紧滚,别嚯嚯这地儿,人这高等学府,你吵死了。”
黄矩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屁颠屁颠地坐上驾驶座,踩下油门听令离开。
开到一半他忽然敲了敲方向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像外卖员,连这车都是明黄色。
他低骂一声“淦”,接过下一秒手机就又进来条消息:【熬得不错,方子发我。】
徐思叙回到院子时来年正轻手轻脚地从口袋里掏东西。
她动作很小心,许是怕惊醒怀里的睡得正香的猫。
徐思叙走过去坐在旁边,帮来年摁着衣摆,用关节点点她的手背示意她将手拿出去,然后做口型问她——你要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来年摇了摇头,她说:“我以为你走了,想取耳机听歌来着。”
徐思叙皱眉,因她这句自发的揣测的话有点不高兴。
她原先留给来年的印象太深,让她以为她就是一个没什么耐心、气性还大的女人。
来年轻叹一口气,摸索着将手盖上旁边人摊在垫子上的手背,又抓起来捏了两下。
是在道歉。
她一这样,徐思叙就没辙了。
她将手抽出来,转头拎起保温杯,拔开盖子后从里面倒了点汤水出来,乳白的雾气在这夜里其实看不太清楚,所以她凑近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
有点烫。
来年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猛然从这人身上也感受到了一丝难言的温情。
那是个极具有颗粒感的夜晚,周围一切都是静谧且黑暗的。学生无数次提交上学代会的关于路灯太黑的提案,她首次觉得路灯其实不用太亮,大概到她足以看清眼前人就恰恰好。
西城阔落,连学校都大多恢弘,这样一个留存小气爱情与间歇暧昧的角落,其实不算太多。
但安稳绵延在此处,这让她觉得,哪怕后来与徐思叙有过许多相拥相亲无比亲密的夜,可这个冷到人牙齿都有点打颤的十一月中,依然被她放在记忆神殿的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