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去一口唾沫,再开口时声音有三分含糊:“让爸爸给我订机票好不好?我考完就想回家,我不喜欢这里。”
闻言,来主任皱眉将火关了,仔仔细细把锅盖扣上,然后贴近太太的脸颊,与她一起挤进狭小的屏幕里,担忧地问:“怎么哭了?”
葛女士也着急,紧跟着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是被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欺负了?”
是被一段本该长久而无望的爱情伤到了,来年想。
明明,明明她们是可以有个以后的。
前夜她下定决心提出的分离被徐思叙拦在口边,实际上此后的交往都是一种不光彩的狗尾续貂,她们都明白的。
那通电话的最后是以一句“爸爸妈妈都好爱你,不要难过了”结束的,来年挂断后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蓝色塑料椅上,将头埋进胳膊里,平复了好久。
但这一年的发端其实不太好,来年本以为合恰的考试时间为她给徐思叙过生日留出了足够而充实的时间,四号那天下午她考完最后一门从教学楼出来,天地倏然白茫茫一片,雪皆静寂,安然飘落,覆盖于万物之上。
旁边有讶然欢喜的同学立刻举起手机拍照,但其实那个年代电子产品像素过低,几千万像素的摄像头压根没有被用到小板砖上,触屏手机拍不到多么清晰的景色。
但那些雪片被相片定格,如同美丽的瞬间可以永远封存于人们的脑海中。
作为一个没怎么见过雪的江南人,来年望着这白茫茫如大厦倾的无边荒寂,恍然有了一种决然与破釜沉舟的心态。
她拨出电话,在响铃三声后,电话接通——“徐思叙,我今天想见你。”
——“就是今天。”
对面一时没有回话。
来年是盘算好的,她知道今天并不是徐思叙的生日,也猜忖五号那天寿星要与家人欢度,所以自发将日子往前挪了一日,带着点心酸的巧思。
电话里的人沉默半晌,说:“年年,我在机场,不在安城。”
她的话带着很轻的抱歉。
可是又是抱歉。
来年情绪立刻被浇灭,她舔唇,收敛了一些起伏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是又去出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