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好奇与疑惑,调转马头,身下的军马含首低头,踏着信步朝那群加尔人走去。在战马向那群加尔人靠近时,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个演奏的加尔人,想从他的神态或者是衣着中找出与这个时代西大陆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我没能如愿,在他们发现我和自己的随从们靠近后,琴声停止了,那些加尔人看着我,站了起来向我们行礼。
“你继续,我们听一会儿就走。”朝那群加尔人点了点头之后对琴手说道。
“呵呵,大人,您是要我在这首曲子的作者面前演奏他的曲子吗?”轻轻地拨动琴弦,那个琴手笑着抬起头来问我。
“嗯”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您所愿,大人。”说着那个琴手坐了下来,重新开始演奏那首卡农。那熟悉的旋律再次流淌开来。快成史诗传记中的人物了,你说到时候那些诗人和歌手会不会唱到在他的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大个子?哈哈”在回去的路上,莱肯笑着转回头,问执旗不语的阿土。
“行了,莱肯,别奚落阿土了。好好想想回去以后怎么安排,我们必须将那些人分开,然后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难道你不高兴吗?大人。看。在你所不知道地时候,你的名字已经在他们之间传颂。”莱肯策马追了上来,与我并行。
“所以你更应该好好想想,说不准你的名字也会在他们之间传颂。”
莱肯:“为什么不把他们都送到天鹅堡去。那里不是人口稀少得严重?”
“用船只将他们运走的话我们只需要负担他们两个星期地粮食,甚至更少。可现在是战争期间,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的船只将他们运到天鹅堡去,而火鹰城的船只现在都被封在港口里。但要是从陆路过去得话,虽然路程更近,但是对于徒步的人来说更为漫长,我们没办法一下子负担那么多人二到三个月的粮食。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将会死在路上。”
“那先派点人到那里盖一些基础设施吧,厕所和贮水池,再派一些医生到那去。”
“呵呵莱肯,我问你。现在距离冬季到来还有多远?”
莱肯:“两个月,或许在这里要更晚一些,三个月吧。”
“好。”点了点头。“我现在告诉你究竟我们面临什么样的情况。现在在这里有着火鹰城附近所有军队规模两倍地流浪者,而在南丁堡,这个数字还要再翻一倍。比包括南部贵族叛军的军队在内的整个神圣拉纳帝国的所有军队加起来还要多,这些人暂时不能够为帝国或者皇帝做出什么贡献。但我们要是置之不理的话一旦爆发大规模的瘟疫那不管对帝国。对皇帝还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灾难是吗?”
“是的。”听完我的话,莱肯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解决卫生问题,今年的丰收也可以让我们从皇帝那要到更多地粮食来赈济他们。但是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怎么办?那些帐篷你也看见了,当初冬来临时,你认为那些帐篷可以抵挡冰雨或者是冰雹的袭击吗?我敢保证一场冰雹杀死他们的速度比你派出军队屠杀他们的速度要快得多。”
“好吧。”莱肯摊了摊手。“那你说怎么办,大人?你说我做。给那么多人居住的房子可不是两三个月就可以盖起来的。或者我可以去教堂祈祷三个月,祈祷父神今年冬天不要降下一场雪一场雨或者一场冰雹”说到后面,莱肯的声音突然抬高,显然他被我说的也来了火气。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我都带着一些火气。碰到这样地事情我们都显得有些烦躁,没办法,谁要我们摊上这事情呢。三百合王国与南部贵族叛军竖着神圣事业的大旗迫害他们。而我们这边接纳了他们,可是没有人愿意去管。其实,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若当初不是我想要接纳他们的话,也没人会说我什么。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这是不是三百合王国以及南部的贵族叛军们希望我做的。可是不是因为有利,而是因为有理。现在我也只能用这话继续安慰自己了。既然当初都已经决定做。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就在我和莱肯喘着粗气对视的时候,身后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回头望去。只见那些零星地篝火之中,一簇火光显得格外明亮,显然,那不是篝火,而是那里发生了火灾。
长叹了一声之后,放弃了与莱肯继续对视,调转马头又重新朝那群流浪者的聚居地奔去。
火势在这遍布帐篷的地方蔓延得很快,到我们抵达时,流浪者的聚居地早已一片慌乱。那些流浪者在大火之中叫喊着,或是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或是连忙收拾自家的帐篷与为数不多的家当远离大火。
“快去把靠近大火地帐篷全部挑掉,然后让所有地人,用能找到的水桶和锅去溪边打水,快点。”在大火边,身下地战马不安地原地打转,让我早已没了之前来时的闲逸的心情,大声地冲自己的随从和卫队士兵们吼道。
“喝啊”他们在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也顾不得是否会踢翻什么东西或者是撞到人,策动战马,朝四处奔去。用他们的长枪将附近的帐篷全部挑掉,并且大声地重复着我的命令
终于,那些流浪者们从惊慌之中回复过来,对他们来说,那些驱策着高大军马的骑士就意味着力量,使得他们抵御惊恐。当最初的慌乱褪去后,他们捡起离自己最近的木桶、瓦罐和铁锅向溪边跑去。
最初,他们只是不停地去河边打水,然后跑回来灭火,渐渐地,在小溪与大火之间排起了几条长队,他们将溪水传递到大火边。当长队所在的土地变成一条条浅泥沟时,大火终于得到了控制,被渐渐地压小,直到点点的火花变成缕缕白烟。
望着被烧毁的地方,所有的人突然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一声恸哭传来,仿佛是又一把无形的火焰点燃了眼前悲凄的景象一般,越来越多的流浪者对着废墟跪了下来,埋头痛哭。那些都是在大火之中失去家人的人们,而那些没有被大火所侵袭的人,他们亦搂着自己的家人,心下戚戚,黯然泪下。他们在为或许是在为死者流泪,或许是为大火,或是因为往日所经历的种种灾难。
人生究竟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无所畏惧。一个男人究竟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够称为男子汉。若只有磨难才能够铸就出坚韧不屈的人格,那么,这些流浪者中的大多数的男人所经历的苦难绝对要比我多得多。他们遭受迫害,带着自己的家人躲避追捕,徒步来到这里,其中的艰辛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可是现在他们的苦难却远没有结束。看着那些庇护着自己妻子与孩子的流浪者,虽然他们并不是我的同胞,甚至连现在都不算和我是属于一个国家的人,但是在灾难之中,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一样的人性光辉。而此刻,这些坚毅的人们在哭泣
皮靴传来的触觉将我的视线从废墟上拉了回来,朝自己的左脚看去,只见一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此刻正仰望着马背上的我,用双手触摸我的皮靴。似乎,她竭力地想要触摸我的大衣,但是她的高度让她无法做到。
就在我好奇地猜测这个少女的意图时,越来越多的流浪者离开了人群,默默地向我走来。他们的双眼带着期望,就像教堂里的祈祷者一样。在双手触及我的军衣后,他们口中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又低着头静静地退开,让出位置给其它人。带着疑问朝莱肯以及自己的随从们望去,可是此时他们的回答只是恭敬地朝我点头。
大丈夫当造福苍生,天理所在,义不容辞。不知道是从这一双双手还是从莱肯他们的眼神中传来,这句话突然从心底升起。我不认为自己的人格足以承受如此之重,但是此刻它却实实在在地降临在了我的头上。这一切看似突然,又似乎在命里早有注定,或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或是在猛牛老丈人册封我为庇护骑士的那一天。或许,真有所谓的父神,他不在神言中,不在正教礼拜的颂唱中,而是在前世,那些伴随我成长的经历,对人的尊重,让我必须帮助他们。若我不做,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