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她终于为另一个人穿上了这件衣裳,而他,也得以借由他人的眼光,一睹她的风采,那份美丽,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孙榕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原以为,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会是严厉的质问或是愤怒的指责,却未曾想,他会以如此温柔的方式开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
张禾寻率先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宁静,他双手交迭置于书桌上,埋头在上面,以此作为对这段复杂情感的暂时逃避。
他想,他自己安静想想就好了,就算是谎言,只有她不亲口说,他也可以当作是真的。
他不想问了。
“你去忙吧。”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孙榕的手指几乎要陷入掌心,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禾寻,对不起,我骗了你,骗了你很多……”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透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恐惧,生怕自己的谎言会让他心生厌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暗流涌动。
张禾寻的内心刚刚平复的波澜再次被重重击起,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哦,知道了。”
然而,那简单的几个字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痛楚与挣扎。
孙榕的声音中已带上了哭腔:“对不起……”
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这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自己与张禾寻之间的裂痕,或许已难以弥补。
张禾寻的内心如同狂风中的一叶扁舟,剧烈地挣扎着,耳边是孙榕细微却清晰的抽噎声,仿佛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让他的眼眶不禁湿润,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滴落在手背上,留下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他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将涌上心头的苦涩与绝望隔绝在外,却只能无力地吐出一句:“不喜欢我算了,反正我也不好……”
这句话里,藏着多少自我怀疑与放弃,仿佛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孙榕想,不可能不喜欢他的,只是自己心里的那种喜欢是怎样的喜欢她也想不明白,但是像家人的那种喜欢肯定有。
孙榕听到他如此自我贬低,心中如刀绞般疼痛,她连忙摇头否认,那动作坚决而坚定:“没有不喜欢你。”
她试图驱散他心中的阴,缓缓走到张禾寻身边,说:“你很好的。”
这四个字,简单却充满力量,仿佛是对他所有自我怀疑的最好回应。
张禾寻感受着孙榕的温暖与关怀,心中五味杂陈。
他暗自思量:孙榕啊孙榕,你再这样真的不行的,我怕我会失控。
他不敢想象,如果孙榕再重复一遍那些温柔的话语,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理智地“推开”她,是否还能淡定地让她去与那个男的继续相处一段时间。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她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头。
是她主动的。
张禾寻动作迅速的抓住她即将要抽离的手,手劲很大握住,带着满眶的湿润与她对视:“那就不要走了。”
“什么?”
他的手一用力便将人拉到自己腿上,紧紧箍住她的腰。
孙榕试图掰开他紧握在腰间的手:“别抱我了……”
张禾寻霸道将她按住:“不准出去了。”
他后悔了,他收回刚刚让她出去的话。
孙榕确实是不想出去应付那些人的,包括林山国,需要配合迎合他们的事情,这让她很累很累。
张禾寻看出她的迟疑,有一丝留下她的希望:“你想不想出去?”
“人家在等我……”轮不到她愿不愿意。
“他很重要?我重要吗?你一定要选他吗?”
孙榕点头:“嗯。”
回答的到底是哪个?
“我重要?”他坚持不懈的问。
孙榕接触到他脸颊尚未干的泪痕,胸中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却又矛盾的推开他凑近的脸:“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了。”
并不想她为难,张禾寻松开抱着她的手,不爽侧头:“行,那你想去就去吧。”
话虽是情愿的,但是语气满是不情愿。
然而,就在孙榕准备起身之际,张禾寻拉住她,话锋一转,问:“我和他谁是那个‘小三’?”
孙榕的心猛地一颤,这个问题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戳她的心房。
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
“我和你不是……”恋人关系。
在她认知上,从来都不是。
只是“债主”和“债务人”,“家人”和“家人”的关系而已。
之前的一切,是她为了保护孙溪迫不得已的选择,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对他家人恩情的愧疚导致的。
只是,现在她需要嫁出去换彩礼为家里解决欠债上面的事情了。
那男人已经在她家中了,那这婚事大概定下来了,她想起之前的已经是对人家有愧,所以现在与林山国相处都是感觉“低人一等”,她想给自己留点尊严,以后如果真和他结婚了,她不想在他面前变得比现在都更卑微。
所以,关于这份恩情和护着孙溪的事情,她不会再以这种肉体的方式了。
张禾寻想,这话再说下去肯定会难听,肯定会令他接受不了的。
他不敢听了,随即强颜欢笑,打断她,乖乖说:“姐,我是哪个都行。”
他可以让步的,只要她还愿意要他,愿意选他,把他当狗都行,他唯独不愿听到她那句“我不想要你”的话。
那样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孙榕的世界他连一条狗都当不上,她肯定会忘记他了……
“小三也行。”
他轻声补充,这句话满是自嘲,也充满对孙榕的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