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放暑假的小孩浩浩荡荡地经过她,嘴里念叨着“今天轮到你了别想赖”。
付汀梨抱着箱子侧身避让,再转头看向门外的时候,只剩几节楼梯。
却让她觉得这短短几步路很难走完。
箱子里有很多东西,拆下来的照片架,几张零散的风景照,有两副手套,一副羊绒,一副是便利店买的二十五块毛茸茸,没用完的冻疮膏,一个被留下来的火机……
最顶上是一张卷起来的旧海报,边角已经皱得发旧,缺一个三角。
隔着这些东西,她看到破晓时如血的红调天光,看到有个女人靠在她租来的那辆旧皮卡上,门檐挡住女人的上半身。
只敞着一双厚底的棕黄色马丁靴,笔直修长的小腿,随手用过的棕色面巾挂在短裤外面,随风飘着。
女人的视野大概看不到在上半截楼梯上站着的她,于是用靴底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水泥路上的碎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付汀梨觉得这个女人手指间应该再夹根烟才适配,即便她没看到女人的脸。
她这么想着,往下踏了一步。
谁成想这个不大不小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女人的注意。
在门外等着的女人微微低了一下腰,往里来看,那张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脸瞬间便敞在了付汀梨的眼前。
发现她的那一秒,孔黎鸢笑出了声。
似乎是在笑她一大早因为收拾东西的灰头土脸。不过孔黎鸢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穿一件很低调却也显得风尘仆仆的美拉德棕色皮革夹克。
敞着冷白细腻的锁骨皮肤。
像一个从美国西部跋山涉水而来的女牛仔,涂一抹靡艳的口红。
一大清早,就美得疲倦而性感。
付汀梨慢慢吞吞地下了楼,运动鞋底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很明显。
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并且很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在看什么?”孔黎鸢也盯着她,目光没有移开半分半毫。
“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让经纪人胁迫着不让吃饭了。”
孔黎鸢笑,“那你觉得呢?”
付汀梨又看了一会,认真地答,“还行吧,比上次见面稍微胖了一点。”
“我看你也是。”孔黎鸢眯眼看她,然后又笑着,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胖点好看。”
“累,不吃多点没有体力。”
付汀梨终于从那扇窄小的单元门走出来,借着大亮的天光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眼底有难以掩饰的疲倦,想必是连夜从北京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