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我去吃屎啦。」
浩克再次捏了捏眉心,好像头又痛了起来。显然浩克并不太相信她的话,嘮嘮叨叨又唸她一顿,阿虎感觉半边脸都被冰块冻麻了,浩克才稍微停下来。
「我已经通知派出所了,他们会增加巡查次数。」浩克说:「还有,等一下石耀祖阿嬤会来跟你妈妈谈,我知道不是他打的,可他也有错,这件事不会随便过去。」
阿虎马上坐起身,「我妈要来?」
「你都被打了,我当然要请家长。」
「我舅舅呢?」
「我知道你现在在舅舅家住,可妈妈还是你的监护人。」浩克说:「她已经在路上了,你给我乖乖等着。」
阿虎喔了一声倒回病床上,然而浩克一离开保健室,她立刻跳下床,冰袋一扔从后面窗户翻出去。护理师大声叫她,浩克的怒吼再次响起,阿虎通通当作没听到,不要命地狂奔。
她又不是傻了,还乖乖等着哩。
学校里已经没剩多少学生了,走廊和教室都空荡荡,只剩操场还有打球的学生。她远离容易被发现的教学楼和行政楼,跑进实作课程和社团才会用到的综合楼,这里总是学校里最安静的地方,墙角长出了青苔也没有人要管,她慢慢停下脚步,靠着楼梯下叠置的蓝色软垫大口喘气。
才刚说好不给浩克惹麻烦……这下她是不是真得去吃屎了?阿虎往后仰,头靠在软垫上。光从楼梯夹缝间一直线照下来,亮得刺眼。
「阿虎?」
在那样的逆光中,有半个头探出来。阿虎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与光一同洒下来。
她在这里干嘛?
阿虎抬手遮住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着该怎么面对任何人,正想默默离开时柳咏诗叫住她。
「要不要来看看热音社办?」
柳咏诗在说什么?没看到她脸上的伤吗?阿虎脑袋打结,她只是站在原地,直到柳咏诗走下楼梯,牵起她手腕并往楼上走去。
柳咏诗轻柔地扣着她,那隻手又小又软,可阿虎没有办法挣脱。
热音社的社办在三楼,一扇阿虎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的小小的旧木门,里头高度跟隔壁音乐教室一样是挑高的,但空间狭小细长,空气里有种潮湿灰尘味,音响道具及鼓板等东西沿着墙堆放,让这里寸步难行。
阿虎站在门口流连,不确定该不该进去,此时楼下隐约传来浩克的声音,柳咏诗立刻将她拉进来并把门带上。
柳咏诗松了口气,回头时正好跟愣愣的阿虎对上眼。
「你学坏了。」
柳咏诗一笑,放轻了声音,「你又知道我本来不坏?」
柳咏诗视线落到她脸上,柔软的眼神轻轻抚过,让阿虎感到一阵刺痒。幸好柳咏诗没有纠结在这,转身走进社办深处,拿了一张凳子和一个木箱鼓来坐,阿虎两个都没选,而是靠在墙边蹲坐下来。
柳咏诗都没问她发生了什么,像是自己猜透了,或着是觉得那不重要,只问她伤口有没有处理过,得到答覆后便不再多问。
阿虎用指尖轻点脸颊,刺刺麻麻。「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为什么?」
「要是能聪明一点,就不会被打了。」
阿虎曲起膝盖,脸埋在臂弯里,将自己抱成一颗球。如果她是个聪明的人,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脱困,甚至从一开始就不会惹上麻烦——或着至少,现在就能在学务处,堂堂正正地面对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