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堂里都萦绕着馥郁的香气。
堂前是大片盛开的紫色绣球,和还翠绿着叶子,没有开花便爬上架子的蔷薇。
整个顺园,就属竹溪堂前这片空地最色彩缤纷,独具生命力。
现在还是四月上旬,等到月底,一株一株的风信子会慢慢挺立起来,娇艳欲滴的黛安娜玫瑰会开满整个小园子。
春风送暖,花枝摇曳,才是真真的夺目漂亮。
这片空地,是谈静初回国后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悉心栽培的,连带着竹溪堂也是她在打理和布置。
自此之后,谈家只要迎客喝茶,都是在这。
“瞧我们静初,还真是独具慧心,把园子打理得这么漂亮,真想请你教教我们家的花匠。”
“姑姑,您过奖了,随便摆弄着玩的,如果您喜欢,我也可以帮您布置。”谈静初啜了一口热茶,不动神色,乖巧应对。
又在下雨了。
不知怎么,今春的雨特别多。
昨晚下,今晚还在下。
谈裕心思根本不在这,拿起手机。
“三少,已经接到罗小姐了。”
看见丁芃文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消息,谈裕松了口气。
檐下有点点滴滴的落雨,堂前的窗子和门都敞着,竹溪堂地势又较高,顺着望出去,可以看见大半个园子。
这座百年传承,谈家三代栖息的地方。
整个顺园摇曳在一片温热的灯火里,格外幽深,静谧。
品茗观雨,好不惬意。
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散了场。
一家子,准备从竹溪堂下来,准备各回各的院子。
正逢上丁芃文送罗意璇回来,在小玉桥附近的亭子碰了个照面。
谈裕站在隔着她不愿的地方,仔细看了几眼。
瞧着脸色好了许多,松了口气。
“嫂子,你回来得太晚了,晚饭已经结束了,二伯今天的好茶你也错过了。”宋文溪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是嘛,真是对不起各位长辈。真是遗憾,是我回来晚了。下次,下次我带文溪妹妹去我舅舅的茶馆,请你喝一杯好茶赔罪。”罗意璇有了些精神,便和宋文溪打起了太极。
又礼貌地同几位长辈寒暄了几句,期间没看过谈裕一眼。
他知道,却隐忍不发。
“行了,不早了,回你们的院子吧。”谈正清开口。
八角亭分叉开三条路,分别通向谈正清的东院,谈裕的南院,以及会客的别院。
静初的小院子在别院前面,所以刚和可以和谈淑窈一家同路,其余的都是各走各的路。
谈裕知晓谈正清的意思,上前一步,挽住了罗意璇的腰。
故作亲昵,尽显二人恩爱缠绵,叫一边的宋文溪把话给咽了回去,也没再多说什么。
待到和长辈们都道过晚安,目送他们都离开,他也没松开手。
罗意璇下意识抖了一下,看着身侧的男人,一脸礼貌周全的笑。
也不挣扎,任由他环抱着。
两人都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只要他需要,她就会配合。
就好像下午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谈裕从丁芃文的手里接过了伞,嘱咐他把买的东西送到自己院子,一路带着她回去了,并没有叫车过来。
快要到谈裕院子的时候,要过一道幽深小路。
因为还下着雨,所以不太好走。
他回过头瞥见了她穿着漂亮的芭蕾风单鞋,怕她受寒,也怕她摔倒,转身把伞递给她。
“拿着。”
罗意璇愣了一下,微微仰头看着他。
男人面若冰霜,没有什么表情,眸光很暗,并没有看向她。
比起平常那种危险和生人勿进的冷漠,此时此刻,微红的眼底,和淡青色的眼底好像更能证明他的疲惫。
他看起来沉闷,倦怠,好像没了脾气。
就像这暗淡的雨夜,没有光彩,也并不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