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斐公子,这儿坐。”索罗莽差小青找了斐冷来书房,见了面,他还是一贯热络的笑容,不过笑里头,明显多了几分的算计。

斐冷一笑。“谢坐。”他不确定索罗莽对他有何打算,不过像索罗莽这样的人,若是喜形于色,对他而言绝对是件好事。

索罗莽坐了下来,摸抚着他的胡须。“听小青提起,才知道斐公子和凤公子还投缘得很。”

斐冷虚应。“没什么投不投缘,不过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罢了。”

索罗莽嘿嘿笑起。“只见两次,便可同食共寝,那是宿世结的兄弟缘分。”

斐冷心中盘量,听索罗莽的话,是以为抓到他斐冷的把柄,打算以此要胁他了。索罗莽要威胁他的事情是斐冷心头乍喜,面上却是伪作结眉,刷地站起身来。“下官鲁钝,相国想说什么,还请直言赐教。”

“别激动。”索罗莽亲热地拉着他坐下。“你是人才,就是做不了我女婿,我也是拿你当儿子看待,我怎么忍心毁掉你的前途呢?”

斐冷脸色故意拉下。“什么叫毁我前途?”一副被逼急,而失方寸的样子。

索罗莽心中大乐。“你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下人要是传了什么不得当的事情出去,对你仕途的影响。”

斐冷假意扯动嘴角。“相国是要下官怎样报答?”

“这话就见外了、见外了。”索罗莽高兴地拉拍着斐冷的手。“我没有要你报答,只是要找你共谋大事,好处是绝对少不了你的。”

“索罗三杰”兵权在握,他早就处心积虑要拉他们进来,共成登基大业。所以他起初是以索罗桦来笼给斐冷,谁知如今竟让他抓到这个把柄。他自以为,现下要牵制斐冷是易如反掌。

前两天地道有人闯入的事情,其实让他心头有些慌张。他怕皇上那边已经有动作,来查探他是否有叛变的意图。又怕他身边的封不平叫人收买了。虽然说,他另外差人重新去探封不平的底,并没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但这些折腾也够叫他心惊的。

大业未成,虽说他掌了朝政实权,但是总难安寝的。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联络“索罗三杰”一举改朝,握掌天下。

听索罗莽这番话,斐冷暗喜,没想到凤灵儿是“弄拙成巧”在这个节骨眼让索罗莽误以为可以放心利用他。

按下心中激昂的情绪,斐冷故意敛眉。“相国吩咐的事情,下官一向不敢推辞,但不知道所谓大事为何?”

“这件事情是天大的事。”索罗莽意有所指,强调了“天大”二字。

斐冷蓄意倒抽一口气。“只怕下官没有这天大的胆。”手指微微颤抖。

索罗莽稳住他的手。“我借你这天大的胆,事后让你享受不尽的富贵;你若不做——”索罗莽推放了手。“往后你前途如何,我可就保不得了。”

斐冷拢高眉头,假装沉思,好半天,才抬眸对上索罗莽。“下官不向相国借胆,只要相国允诺一桩事。”

“这应该的。”索罗莽笑得合不拢嘴。“你说吧。”

斐冷提出条件,是打算以退为进,叫索罗莽以为他已入他牢笼。

斐冷施礼。“下官希望能娶妹子入门,有婚约为凭,下官才有这胆子放手一搏,否则下官就是安居下位,也强过爬到半天高时,摔得粉身碎骨吧。”

斐冷这一着,表面上是要成为索罗莽的自家人,以确保自身的富贵安危,其实背地里,有两层用意,一要取信索罗莽,二要索罗莽对索罗桦逼婚,坚定她逃婚出家的意志。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才,怎么能让你委屈在下位,不过桦儿的心思”索罗莽持须,心头打量着要怎么能一手抓住斐冷、一手保住他女儿的幸福。

斐冷见机插口,推波助澜。“下官低微,考虑的不过是,屈居人下与保全性命之间的轻重。相国才高,要择选鸿图霸业与儿女婚事两者之高低啊。”

“哈!炳!炳!”索罗莽搭上他的肩膀。“我就欣赏你这点,知道轻重啊。”眼下先抓住斐冷,等他当了皇帝,剩下的事情,再慢慢处理就是了。

斐冷扬唇,真心真意的一笑。??索罗莽和斐冷达成协议后,便迫不及待地让他为自己安排与裘恨见面的机会。三天后的晚上,他志得意满地和索罗桦道别,完全不知道索罗桦已经打算好,当夜便要离家。那夜,是他们父女最后一次见面。

索罗莽含笑乘坐轿子,由封不平和他贴身的侍卫护送他到“裘府”

一入“裘府”便有总管引他到内室,里面摆好佳肴,除了裘恨、斐冷、仇煞和楚绫嫣之外,并无他人。

这看来是场单纯的家宴,索罗莽也就放心地支开余下的随扈,单留武艺高强的封不平在他身边。

“相国大人请坐。”裘恨报拳为礼,请索罗莽上坐。

“各位请。”索罗莽回礼,邀其它人一并坐下。

楚绫嫣瞅见封不平时,丽容不自然地僵硬,竭力避开和封不平对望。

“绫嫣。”裘恨搭住她的手,吓得楚绫嫣心漏了一拍,他却只是无事地道。“难得相国大人驾临,你为贵客添酒吧。”“是。”楚绫嫣咽了下口水,强装笑靥,起身为索罗莽添酒。“请用。”

“怎么敢偏劳夫人。”索罗莽眼睛直盯着大美人,看她酒壶转到封不平时神情似有地”紧张,他还以为她只是羞怯怕生,随口道:“咦!不平未到我这里当差之前,听说在夫人娘家待过,说不定你们还相识。”

楚绫嫣双手突然颤抖得厉害,原该倒给封不平的酒,整杯满溢。“对不起。”她赶紧放下酒壶。

“没关系。”封不平脱口而出的声音,藏不住对她的关心。

楚绫嫣看了封不平一眼,旋即将视线移到索罗莽身上,涩然地扯动嘴角。“多年不见,相国大人不说,我一时还认不出来。”

封不平压回情绪。“裘夫人认不出我是应该的,以往在楚府,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

封不平这么说,是欲盖弥彰吗?索罗莽心头打着算盘。

他看他们两人之间,似有暧昧。转念思及,若是早日探到这消息,说不定对他完成大业,更有帮助。

斐冷开口拉回了索罗莽的神思。“看来,咱们一桌子的,缘都结得深。”他一声笑,拿起了酒壶,为其它的人满上。“斐冷今天甚是开心,就由我来为大家斟酒吧。”

索罗莽率先敬酒。“这一桌的缘分,能牵成,靠的都是斐军师。若不是你,老夫还无缘得见三杰,这一杯,得由我先敬斐军师了。”

三杰都是战场上的生死至交,所以他在此开口,也都称军师、将军了。

斐冷举杯。“相国大人太客气了,其实不是您的话,我才无法结识裘将军和仇上将。”他一口仰干,露出杯底。

裘恨接道:“听斐冷这么说,裘恨倒也得感谢相国,裘恨这一生的命运能扭转,确实是拜相国所赐。”他依样举杯,邀敬索罗莽。

索罗莽眉头敛缩,叠忙放下杯子。“两位一人一句,倒说得老夫胡涂了。裘将军沙场扬威,仗得是一身本事,老夫可不敢掠美。”

裘恨先干为敬,说道:“本事二字,不敢当。裘恨出身草莽,落拓街头,若说有本事,不过是不怕死的一口气,既没智谋,也不识字。”

索罗莽随即回敬裘恨一杯。“从没听人提过三杰的出生来历,不想,今天竟然有这荣幸耳闻。”裘恨愿意吐露这些,他心头倒是开心,直以为自己与“索罗三杰”已攀上交情。

裘恨亲自为索罗莽斟酒。“十年前,我不过是个逞勇好斗之徒,若不是遇上斐冷,花了五年时间,教我识字,传我兵法,裘恨一世都不可能当上大将军的——”他顿了顿口,握住楚绫嫣的手。“也不会得如花美眷了。”

他原以为这是他这世幸福的开始,他真这么以为的。

楚绫嫣愣瞧着裘恨的厚实大掌,迷蒙的美眸流逸出轻叹。

一旁封不平默不出声,饮尽一杯苦酒。

索罗莽对于能得知裘恨的过往,倒是不胜欢欣,举杯敬向裘恨和斐冷。“这么看来,真得感谢斐军师慧眼识英雄,为国家造就栋梁之材了。”

他心头高兴,三杰中已经有两杰同他示好,接下来就看仇煞了。

一双老谋的眼睛瞄向仇煞,他真的不是个抢眼的人,静默地像道影子似的,并不特别与谁搭理。

斐冷就不同了,他舌灿莲花、言词机敏,与谁都像是故交般的熟稔。有谁称赞,他就赶忙施礼,一副愧不敢当的模样。“相国切莫夸奖——”只是他再说下去的话,就让索罗莽意外了。“斐冷所为全是出于私心,斐冷怕死,不甘心死;将军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埋没,我们两个各取所需,才能做成这笔交易、这桩买卖。”

他十来年隐姓埋名、投身战场,所谋求的就是复仇雪恨。兵权于他而言,不过就是钓索罗莽的饵。他选择运筹帷喔,而非冲锋陷阵,为的就是留下一条报仇的命,今天就是他宿愿得偿的时刻了。

这番曲折,索罗莽全然不知,只当是听故事般的有趣,还吃了一口菜。“什么交易买卖?”只觉得这趟来倒是不虚此行。

斐冷一笑。“我帮将军立一世英名,将军助我复仇雪恨。”

这是他们之间的协议,所以从一开始,裘恨和仇煞避不见其它朝中官员,到今天的饭局,都在他一手策划之中。

索罗莽放下筷子。“是什么样的仇恨,斐军师可愿明说。”

“当然愿意了,这件事情,我早想对相国说明。”斐冷扬起一道猫捉老鼠似的笑。“从哪儿说好呢,从从封少侠身上说起吧。”黝黑的瞳眸,胶凝在封不平的身上。

楚绫嫣心儿狂跳,睁眸探看封不平。

封不平的目光,从她身上抽回,投向斐冷。“倒不晓得与封某有何关系?”他一手悄悄地按在剑上,打算随时做反应。

“封少侠不是领了个暗杀组织,专门为相国诛除异己。”就是语出惊人,斐冷的语气也还是像闲话家常一般。“这组织十来年前就存在了,封少侠不是。我要的是你——永不翻身,死亦无葬身之地。你一生在朝中打滚,不会不晓得各怀鬼胎这四字吧。你想取代皇上,皇上还想把你除掉呢。”

楚绫嫣花容惨白,在一旁看得心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卷入这样的事情来,她只是害怕,事情这般严重的话,封不平怎么办。

索罗莽弓高眉头。“除掉我?!没这么容易。”刷地一下,掀翻了桌子,一桌的东西,劈哩啪啦地四散。

突地的混乱中,索罗莽纵身掠出,一把抓住失神的楚绫嫣,短匕一挥,架住楚绫嫣的颈子。“不许动。”说不上武艺高强,可他还是颇通拳脚的。

封不平旋身到索罗莽旁边,听到里面传来动静的护卫,连忙持刀闯入,护住索罗莽。

“放开她。”裘恨的眼眸,迸射出两道火焰。

索罗莽放大胆子地笑着。“你若是放了我,我也是不舍得为难她的。”

斐冷漠然无情地提醒裘恨。“裘恨,你允诺过要帮我报仇。”

裘恨双手握紧,喷火的眸在索罗莽与斐冷之间转动。

仇煞持剑,等着裘恨的命令决定下手与否。

楚绫嫣凝望着裘恨,忽地幽笑。“相国大人,你抓了我,是没有用的,将军不会为了我,放过你的。”

看今天这样的局面,她猜想所有的事情,裘恨应该都知道了。

他若知道了,别说不放过索罗莽,应该连她,他都不愿放过吧。

裘恨面色转沉。“将军!?”这时候,她唤他的,竟不是相公。

噬人的火焰在裘恨眸底暗熄。“为什么你认定,我不会为了你放过他呢?”

楚绫嫣眼底冒出一股翻转的水气,她从没想过他待她这般好,应该说,她从不愿承认他待她是这样的好。因为那样的好,她受不住。

斐冷眸中浮掠过一抹森寒,不过,他随即敛压下来,悠闲地挥动折扇。“裘恨,你动手吧。我跟你保证夫人绝对毫发无伤,眼下的情势,索罗莽根本不敢动她。”

扇子霍地收起,如利剑般地直指索罗莽。“动了她,你断无逃生的机会,我赌你绝对不敢动她。”眼瞳一敛,寒光逼人。

“试试看。”索罗莽略略出力,楚绫嫣颈上一抹血痕淌溢。

“啊!”一声尖叫,却是从索罗莽口中传出,锵地一下,他的人跟着滑落的刀子一并软下。“你”他不敢相信地反身,方才在他臂上砍了一刀的人,竟然是封不平。

封不平顺势把楚绫嫣揽入怀中,对着索罗莽丢了一句话。“谁都不能伤她。”

斐冷扬唇,索罗莽不会算计到封不平,可是他会。

事情如他所想的发展。他出言相激,引得索罗莽动那恫吓大于伤害的一刀,也掘了索罗莽的坟墓。

“绫嫣,我们走。”封不平抱着楚绫嫣,打算杀出一条逃生的路。

“休想。”裘恨一箭步地冲上。

“封爷,我们护你。”那些护卫平素由封不平训练,此刻虽弄不清情形,对封不平却还讲信义,持剑珞开裘恨。

“将军。”仇煞出剑,绞开护卫的攻势。

而在缠杀中,斐冷始终没忘了索罗莽,他将索罗莽拽踢到旁边,打算还要好好折磨索罗莽,不会让他这下就死了。至于裘恨和封不平的争斗,他不会涉入的,既不会出手帮裘恨,也不会阻挡封不平,因为他还得“报答”方才封不平出的那剑。

“绫嫣。”裘恨挑出一道剑光,闪身拦挡封不平的去路。

楚绫嫣夹身在两人来回的刀光剑影中,两人都怕伤了她,却都没人愿意收手撤剑。她的身子任人摆弄,一颗心只能无力地悬提不安。“求求你们住手吧。”伤了谁,她都不想见到的。

裘恨狠准的一剑刺到封不平臂上。

“不平!”楚绫嫣惊呼失声。

裘恨的剑顿了一下,封不平咬牙反剑割开裘恨心口。“啊!”裘恨闷喊一声。

楚绫嫣回头。“相公——”用手推开封不平的剑,四溅的血在她脸上喷出一道猩红,和着她淌落的泪水,模糊了本来绝色的容颜。

裘恨瘫在地上,楚绫嫣软跪在他旁边,流血的手抚上他的脸。“你撑着点。”

斐冷掠身到裘恨旁边,止住他的血。“撑住。”

“我们快走。”封不平一手抓住楚绫嫣。

“不!”楚绫嫣推开他。“你可以走,我不能走,我欠裘恨的太多,怎么能走?”

裘恨勉力吐着。“如果只是因为亏欠的话那你走吧”他试着努力、试着付出,可她只是觉得亏负的话,那他何必留她,留住人,也留不住心的。

斐冷塞了颗保命的丹药给他。“不要说话了。”

楚绫嫣泣不成声。“对不起。”她到现在才真正体会他的用心。

封不平呆愕地瞧着裘恨。他原来一直恨裘恨横刀夺爱,恨他冷落楚绫嫣,却不知道“啊!”一把刀突然狠狠地刺向封不平。

“你背叛我。”索罗莽持起他刚刚遗落的刀子,奋不顾身地冲向封不平,嘴角阴出一抹笑。“我的敌人可以伤害我,可是我的手下不能背叛我。”

“疯了,你真的疯了。”斐冷射出贴身的飞刀,索罗莽应声倒下,双眼暴凸。

“不平!不平!”楚绫嫣的声音抖颤得厉害。

“绫嫣”封不平脸色转白。

楚绫嫣紧紧握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走,你刚刚为什么不走?”封不平的手,冰寒地叫她心头发慌。

封不平挤出笑容。“我要走得开的话怎么会再回来”

那句话,熟悉得叫斐冷心颤。情爱的纠葛就是这样啊。“你不要说话,我为你止血。”虽然他已经没了保命的丹药,总要试试。探手,打算封住封不平的穴道,却让封不平排开。“我不要我还要问绫嫣”

“我在这里,你要问什么,你说。”楚绫嫣把他的手窝在脸上。

“这世上可能没有我们能待的地方我若到了阴曹你陪不陪我”封不平盼着楚绫嫣。

楚绫嫣漾出抹凄美的笑。“你若死了,真以为我还活得下去吗?”

裘恨看了他们最后一眼,缓缓闭上眼。

斐冷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个人已经不想活了。

在他眼前漫开的是一摊摊的血,无止尽地,像是漩涡一样,缠绕的两股,一股是爱,一股是恨,在其中的恩怨永远打转不息。??斐冷沾了满身的血,在暗夜的街上飘荡。

清冷的空气,反溢地好象也是一股腥味,楚绫嫣殉情的血,仇煞收制其它护卫的血,还有索罗莽的血。

他染红的手,一手握的是恨,一手握的是怨,翻开后,都是空的。

他原以为一刀一刀割裂索罗莽,会是件痛快的事情。可是,在索罗莽倒下后,他竟连割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累得想回家。

不过,他的家在哪里呢?他不知道。

只是脚走着走着,便朝“姬红居”过去。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一张笑容,在荒谬的世道里,有着奇异的温暖吧。

到了门口“姬红居”的灯火竟然已熄,按下心中的不安,他扣门。

良久,门才开启,开门的姬红未施胭脂,脸色白得惨淡。“是你?!”她脸上略是讶异,再三看着斐冷,才恢复往日的样态。“也好,省得我去找你。”

斐冷扯了个笑。“什么事情,劳你来找我?”心头却浮出不安的感觉。

“不晓得。”姬红背转身子,领着他入内。“可能是来告知你来送终吧。”

斐冷的笑容凝住。“什么意思?”

“真好啊!”姬红回头,冷嗤了一句。“你斐冷斐大人,也有不明白的事儿,也有算不到的事儿。”

斐冷微哂。“我不明白的事可多了,我就从未明白过我的心。”

姬红瞅着他,眼神柔了许多。“你这人,倒也肯说实话了。”背过身,她没再说话,径自移步到她的房间。

斐冷跟上,到了房间后,只看到凤灵儿昏躺在床上。“怎么回事?”

“接好。”姬红从桌上扔了本东西给他。“这是索罗莽叛国的罪证,师妹就是为了这个差点丢了命的。今夜,我和她闯了相国府的地道,拚死拚活地才把这弄到手,她交代我一定要把这东西交给你;她还说,她帮你寻了别的法子对付索罗莽,要你别再添杀业罪孽了,她不乐见的。”

斐冷倏地凯住,罪证从他手底落下,他愣愣地吐气。“索罗莽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姬红飞身,揪住他的领口。“你再说一次。”

斐冷回神,俊容灰沉。“今晚,我和裘恨他们串好了,一起诛杀索罗莽。我们已经领过皇命的。”

“那好。”姬红松手。“恭喜你,大仇得报了。”语气中说不出的讥嘲。

斐冷微愕。“你们已经知道了?”

姬红斜睨他。“若不是知道你心中藏的恨懑,师妹怎么能待在你这么个人面鬼心的家伙身边;她待你掏心掏肺,你对她却始终隐瞒,你瞒得太好了,她从不知道你刺杀索罗莽的大计划,还多事多情地要帮你复仇。这下好了,拚了命地,拿回了这形同废纸的证据。”

她一把抄起证据,撕扯成两半,狠狠地甩在地上。

那坠地的证据,如同闷掴在斐冷脸上的巴掌,打得他脸上惨白。

他失魂似地移到凤灵儿身边,抚上她苍白的面颊。

姬红道:“她是中了机关,失了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醒不醒得过来,我也没把握。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就趁早说。要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斐冷入了屋子,见了昏迷不醒的凤灵儿,脸上恍惚地浮了抹笑。

“你问过我,这世上还有比夺人性命更可怕的事吗?现下我知道了。”他腻在她的颊边,轻轻磨蹭。

当看到她沉躺时,他终于知晓了这个残忍的答案了。

当向做的心会疼的时候,他才真正明了她这么问的意思。

凤灵儿昏了三天。

每天,斐冷都会去看她,牵起她的手,在她身边喃喃地说着话。

“我禀明过皇上了,为了彰显皇上仁德,不宜多造杀戮,除了罪证确实、直接参与索罗莽谋反计划的要员以外,其它的人犯应该宽厚对待,皇上也允了。像你心中一直记挂的索罗桦,现下入了空门,皇上也不再追究了。”

他以为这么说她会开心的,可是她并没有起来响应他。

斐冷挤出了一丝笑。“裘恨和你同一天昏迷的,他现在已经醒来了,你可不能输他,争气些,睁开眼吧。”

凤灵儿双眸依然紧闭,再没有往日那对乌亮的神采。

斐冷抚上凤灵儿的双颊。“你还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他的声音,放得很温柔,怕惊扰了她。她看来睡得安详,不像往常与他在一起时,总让他害得又气又哭。

“其实,你不该遇上我的。碰到我,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意思的,只是丁心复仇的厉鬼罢了。复仇,就像是让狗给咬了,你不甘心,便狠狠地咬回,等它血肉模糊、痛呼哀嚎时,痛快的感觉一过,你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长了狼牙,再回不到人的样子了。我怕啊!我怕万一我发了兽性、六亲不认,也咬了你一口,那怎么办?”凤灵儿突然张了眼,俏盈盈地笑着。“那我便把你栓绑起来,再拔了你讨人厌的獠牙。”作弄地捏着斐冷的面颊,才察觉他瘦了,总也是为她瘦了。

斐冷微愕,好一会儿,才逸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凤灵儿环搂他的颈子起身。“听完该听的话、在该醒来的时候醒来了。”

其实,她昏睡两天,昨晚就醒了,只是她不甘心、白白地替斐冷挨了刀,还不知道他心头是怎么想的。

这才又装昏,哪里知道,他总是告诉她,旁人如何如何,却一点也不肯将心头的话吐露给她。好不容易才听了他心底的话,她这才愿意起来的。

她慧黠地斜睨他。“真讨厌,听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喜欢的,竟是一头狗。”

没有发怒,他只是叫她逗惹起更深浓的笑意。“说是一头兽吧,这样好听多了。”

凤灵儿落转笑靥,轻打他的头。“那我要你说故事给我,告诉我,人怎么变一头兽的。”

他笑望着她。“那要花很长的时间。”

凤灵儿昂首。“没关系,我时间多的是。”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听,将来她还要跟他的孩子说,她怎么把一头兽弄回一个人的。

唉!难为她一个名贼,降为“驯兽师”了。没法儿了,谁让她喜欢的是他-

全书完-凤灵儿昏了三天。

每天,斐冷都会去看她,牵起她的手,在她身边喃喃地说着话。

“我禀明过皇上了,为了彰显皇上仁德,不宜多造杀戮,除了罪证确实、直接参与索罗莽谋反计划的要员以外,其它的人犯应该宽厚对待,皇上也允了。像你心中一直记挂的索罗桦,现下入了空门,皇上也不再追究了。”

他以为这么说她会开心的,可是她并没有起来响应他。

斐冷挤出了一丝笑。“裘恨和你同一天昏迷的,他现在已经醒来了,你可不能输他,争气些,睁开眼吧。”

凤灵儿双眸依然紧闭,再没有往日那对乌亮的神采。

斐冷抚上凤灵儿的双颊。“你还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他的声音,放得很温柔,怕惊扰了她。她看来睡得安详,不像往常与他在一起时,总让他害得又气又哭。

“其实,你不该遇上我的。碰到我,对你半点好处也没有。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意思的,只是丁心复仇的厉鬼罢了。复仇,就像是让狗给咬了,你不甘心,便狠狠地咬回,等它血肉模糊、痛呼哀嚎时,痛快的感觉一过,你才赫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长了狼牙,再回不到人的样子了。我怕啊!我怕万一我发了兽性、六亲不认,也咬了你一口,那怎么办?”凤灵儿突然张了眼,俏盈盈地笑着。“那我便把你栓绑起来,再拔了你讨人厌的獠牙。”作弄地捏着斐冷的面颊,才察觉他瘦了,总也是为她瘦了。

斐冷微愕,好一会儿,才逸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凤灵儿环搂他的颈子起身。“听完该听的话、在该醒来的时候醒来了。”

其实,她昏睡两天,昨晚就醒了,只是她不甘心、白白地替斐冷挨了刀,还不知道他心头是怎么想的。

这才又装昏,哪里知道,他总是告诉她,旁人如何如何,却一点也不肯将心头的话吐露给她。好不容易才听了他心底的话,她这才愿意起来的。

她慧黠地斜睨他。“真讨厌,听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喜欢的,竟是一头狗。”

没有发怒,他只是叫她逗惹起更深浓的笑意。“说是一头兽吧,这样好听多了。”

凤灵儿落转笑靥,轻打他的头。“那我要你说故事给我,告诉我,人怎么变一头兽的。”

他笑望着她。“那要花很长的时间。”

凤灵儿昂首。“没关系,我时间多的是。”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听,将来她还要跟他的孩子说,她怎么把一头兽弄回一个人的。

唉!难为她一个名贼,降为“驯兽师”了。没法儿了,谁让她喜欢的是他-

全书完-

写了“冷主情深”又写了“冷相窃情”只有一个心得,那就是——元小逢“冷”必死。其效应之强,仰望丫舒所言,好比令狐冲逢尼姑必输一样。

元小喜欢暖调的东西,虽然我笔下男主角,从冷狐、沉寒天、冷决到斐冷都有个冷字,可我喜欢的爱情故事,是暖烘烘的小品。所以冷狐对旁人虽冷,但对女主角却是痴缠。沉寒天只是名字放狠一点,根本就是个可爱的小男孩。至于冷决,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外冷内热的男主角,可是由于我实在不爱太冷的人,所以写着写着,那人就变调了,没能让他有饱足的冷度。关于这一点,我是自觉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中该有的强烈对比与张力。

这次呢!写“冷相窃情”时,其实一开始我的设定,其的也不是个阴冷的男主角,而是那种有点冷面笑匠味道的老狐狸。本来呢,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故事,写的是大狐狸和小狐狸斗智的故事。

可是!可是!一切都变了。

这都要怪这个系列的另一本书“霸君索情”因为当初我先动笔的是“霸君索情”这一点,一个对我意义重大的读者——纸牌妹就知道了,但是,小编考虑我突然写“霸君”类的男主角,可能读者接受度不是太高。所以我才想说,那先写别的人物冷相,然后在同一本书“冷相窃情”中,带出霸君这号人物,让大家先有心理准备,也让我自己有缓冲的时间。

哪里晓得,系列书的难度超过我原先的想像。故事内容修改后,就像丢了个癌细胞放在架构一样,导致组织异常的增生,架构莫名肿大,压追到男女主角生存空间。

这还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动动手术,施点小技巧,还能控制在安全范围里。附带一提,我要处理复仇、政变、外遇,还有男女主角谈恋爱,真的很忙耶!可是,最可怕的是,这样架构设定之下,男主角的性格变了。斐冷不像冷决一样乖乖地任我慢慢改造他,他自己拥有强烈的意志,开始牵动我,为了维持他的性格,故事走向被他带引。

写他写到我快哭了。真的,没有骗你们。有一天晚上,我梦到斐冷不见了。梦里头,斐冷好像是我的男朋友喔。场景是现代,时间是晚上。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见了。然后,我沿着街道,不断不断的叫他的名字。看到有任何一个回头的男子时,我都很希望是他,然后能够抱住他。

可是,一路上回头的男生,不是胖的,就是老的,再不然就是丑的。没有一个是我们家的斐冷。后来,我来到一座木造的楼梯时,蹲在楼梯口哭了,因为怎么都没能找到他,因为不知道他怎么了。

我在梦里哭了,哭得很惨。

拜托耶!我是作者呢!斐冷你听得懂吗?我是作者!那个应该是操控你的人耶。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就是这样,梦里头,我和斐冷拉锯。书里头,凤灵儿和斐冷纠葛。现实中,我还要和时间竞逐。这本书,写得苦啊!整整写了一个半月,害小编为了进度而紧张。这一点,我又要跟小编对不起。老大,容小的叩首,咚咚咚。

说真的,我完完全全不知道,你们看完之后的观感。不过,要是有什么意见的话,请找斐冷算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又希望你们看完之后,不要怪他啦!因为他其实真的满可怜的。写了“冷主情深”又写了“冷相窃情”只有一个心得,那就是——元小逢“冷”必死。其效应之强,仰望丫舒所言,好比令狐冲逢尼姑必输一样。

元小喜欢暖调的东西,虽然我笔下男主角,从冷狐、沉寒天、冷决到斐冷都有个冷字,可我喜欢的爱情故事,是暖烘烘的小品。所以冷狐对旁人虽冷,但对女主角却是痴缠。沉寒天只是名字放狠一点,根本就是个可爱的小男孩。至于冷决,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外冷内热的男主角,可是由于我实在不爱太冷的人,所以写着写着,那人就变调了,没能让他有饱足的冷度。关于这一点,我是自觉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中该有的强烈对比与张力。

这次呢!写“冷相窃情”时,其实一开始我的设定,其的也不是个阴冷的男主角,而是那种有点冷面笑匠味道的老狐狸。本来呢,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故事,写的是大狐狸和小狐狸斗智的故事。

可是!可是!一切都变了。

这都要怪这个系列的另一本书“霸君索情”因为当初我先动笔的是“霸君索情”这一点,一个对我意义重大的读者——纸牌妹就知道了,但是,小编考虑我突然写“霸君”类的男主角,可能读者接受度不是太高。所以我才想说,那先写别的人物冷相,然后在同一本书“冷相窃情”中,带出霸君这号人物,让大家先有心理准备,也让我自己有缓冲的时间。

哪里晓得,系列书的难度超过我原先的想像。故事内容修改后,就像丢了个癌细胞放在架构一样,导致组织异常的增生,架构莫名肿大,压追到男女主角生存空间。

这还是技术层面的问题,动动手术,施点小技巧,还能控制在安全范围里。附带一提,我要处理复仇、政变、外遇,还有男女主角谈恋爱,真的很忙耶!可是,最可怕的是,这样架构设定之下,男主角的性格变了。斐冷不像冷决一样乖乖地任我慢慢改造他,他自己拥有强烈的意志,开始牵动我,为了维持他的性格,故事走向被他带引。

写他写到我快哭了。真的,没有骗你们。有一天晚上,我梦到斐冷不见了。梦里头,斐冷好像是我的男朋友喔。场景是现代,时间是晚上。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见了。然后,我沿着街道,不断不断的叫他的名字。看到有任何一个回头的男子时,我都很希望是他,然后能够抱住他。

可是,一路上回头的男生,不是胖的,就是老的,再不然就是丑的。没有一个是我们家的斐冷。后来,我来到一座木造的楼梯时,蹲在楼梯口哭了,因为怎么都没能找到他,因为不知道他怎么了。

我在梦里哭了,哭得很惨。

拜托耶!我是作者呢!斐冷你听得懂吗?我是作者!那个应该是操控你的人耶。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就是这样,梦里头,我和斐冷拉锯。书里头,凤灵儿和斐冷纠葛。现实中,我还要和时间竞逐。这本书,写得苦啊!整整写了一个半月,害小编为了进度而紧张。这一点,我又要跟小编对不起。老大,容小的叩首,咚咚咚。

说真的,我完完全全不知道,你们看完之后的观感。不过,要是有什么意见的话,请找斐冷算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又希望你们看完之后,不要怪他啦!因为他其实真的满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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