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小枝……”
林一立没有想到能再见到岑枝。
他其实很久没有做过梦,所以难以和岑枝相遇。
他好像昏睡了太久太久,在漫长的梦境里终于见到了他。
四周白茫茫一片,岑枝走得很快,他的身前有一轮耀眼的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拿手遮住自己的双眼,踉踉跄跄地追过去,可浑身那么疼,疼得他忍不住哭,望着岑枝坚定前行的背影哭。
你为什么,不肯等等我?
他从梦里醒来时,看到的是一张神容憔悴、却仍透出喜悦的脸。
那张脸和岑枝实在太像。
他笑,也哭,心尖早就被剜了去,鲜血淋漓。
细细地看,这张脸神容憔悴,下巴冒出青茬,写不出多少光鲜亮丽。
那人激动地落泪,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别哭,小枝。”
孟泽凑近了林一立,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你笑一笑。”
孟泽连忙擦干眼泪,顶着湿润的眼眶和发红的鼻子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它太温暖,以至于融化了冰雪。
而自己溃烂的伤口像是被一支羽毛拂过。
林一立很轻很轻地闭了闭眼。
我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的笑了。
在最后,想带着它走。
69
他心跳停止的那一刻,雪也戛然而止,天空放晴,阳光照在他枯瘦而平和的脸上。
他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离去得突然,对他来说是解脱。
生来时以一声啼哭告知世界,将离时以笑作别,有暖阳相送,匆匆走过人生这一回,也还算潇洒。
林一立去世的第三日清晨,孟泽接到了一个电话。
医院早先将林一立的手机交给了徐更,他怕还会有人找林一立,所以将手机要了过来,还一直在给手机充电、让它保持开机状态。
对方是林一立住处的房东,身材有些微胖,她一脸的不好意思,绞着手道:“麻烦你跑一趟,听说林先生出事故了,他怎么样了?这大过年的也不好开口说这些,但我有个亲戚过来长住,家里分不出其他的地方,只能委屈一下他啦,我会把租金退还给他的……可让他别生我的气呀。”
房东语气恳切,她显然对林一立的事只是道听途说了一部分,孟泽并不责怪她:“没关系,这件事姑且让我做主吧,租金也不用退了,大家都不容易。”
“那、那您尽快帮林先生把东西收走吧,有什么贵重的物件别遗漏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孟泽没告诉房东林一立的事,是怕后来租住的人心有芥蒂。
他也确实没有勇气再对别人提起了。
房东没多留一会儿,应该是被自家女儿的一个电话叫走的。
孟泽环视四周,他和林导结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踏入他的私人领域。
他生前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设施都很陈旧,房东还等着拆迁。
住所很小,走不了几步便到了头,客厅里没什么家具,墙壁发黄,有很多裂痕,沙发上叠放着毛毯和枕头。矮桌上放了个很旧的cd机,旁边有一摞装在塑料壳子里的cd。
他把那些cd码放整齐,站起来走进林一立的卧室。拉着窗帘,房间里很昏暗,他按开灯,灯光却也很沉。
床上没有东西,平铺的床单一丝褶皱也无,像是很久没有人睡的痕迹。书桌上很干净,正中央放着两个厚厚的牛皮本,纸页大概经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