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何谓何谓(一)
「唔……」
床榻上的女孩眼睫颤了颤，悠悠睁开双眼，眸里带着几许迷惑。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白色的里衣被汗水濡湿，不适地黏在皮肤上。双眼满是困惑地眨了又眨，总算认出了自己的所在之处──她的狐洞。
『魅君，妳要不要紧？』
可是，方才在昏迷前她分明是倒在「他」怀里……
她百思不解，柳眉蹙得紧紧的。鼻尖忽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清香，一抹她绝不会错认的、宛如铃兰的香气。
她抬眸，倒映在那双眼里的人影令她不禁哑着嗓、张嘴喊道：「师父。」心头一涩，差些想软弱地依偎进来人的怀抱。
银九曦缓缓走到她身旁，纤指轻柔地抚过她的头髮，赤红的眸子盈满慈爱，「魅儿，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没有。」摇摇头，魅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她的师父回来了。
「没有就好。」银九曦微微一笑，又问道：「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幺吗？」
脑海里一闪而过那红澄澄又甜滋滋的糖葫芦，还有，拿着糖葫芦、笑得彷若春风的俊秀少年。
「魅儿？怎幺了？」见自家徒儿恍了神，不知在想什幺，银九曦不禁开口问道
收回思绪，魅君摇了下头，「没事。」随后，她扬起眉，反问：「师父……您这回待多久？」
貌美容颜黯淡了几分，银九曦先倒了杯热茶让魅君暖暖冰冷的手，才回答道：「或许几个月吧。」
她的身子已经愈来愈不行了，而这一点，她自己和魅君都心知肚明。
「是吗……」咬咬牙，魅君长吁了口气，故作镇定地重拾笑靥，「既然如此，师父您就别乱跑了，让魅儿好好服侍您，为您尽一分孝心。」
「傻丫头，妳照顾自己便好了，我不用妳照顾的。」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银九曦说道。
一语尽，她侧身端起方才走进来时先搁石桌上的药汤，盛了一勺子，吹了吹让它凉，才移到魅君嘴前。
「呜、师父……」魅君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看着她。
「妳少来，快喝，喝了才好得快。」银九曦摇头，脸上像是写着「绝不妥协」四个大字。
魅君只好闷闷低头，一口接一口地让她餵。眉眼间透着委屈，似乎是很怕这药的苦味。
见碗底总算渐渐朝天，魅君皱成一团的小脸这才舒缓开来。
「这才乖。」柔声夸了一句，银九曦起身，对着魅君道：「妳再睡一会儿，好好休息，知道吗？」得到了后者的点头答应，她才端着碗离开。
卧在榻上的女孩定定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翻身面向石壁，闭眼休憩，但即使闭上了眼，却怎样也无法抹去「他」的身影。
无声的叹息从她的唇间轻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