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一横眉淡睥:“说到底今日也是真真假假,各参其半。你凌叔叔和杨姨自然是不必说了,他们对你绝对是真没有假意的。叶醉和叶嗔是真心没错,可是他俩,哎…殷白雀这个人很是传奇,别看她貌不惊人,但是她曾经以白身成为官吏,却又能在厌倦争斗后抽身退隐官场。至于薛金玉,这个人才是有趣。他是皇家公子,名士风流、三教九流、庶人悖逆他都不惧交往,皇家也不管他,这个人如貔貅一般只进不出,口风最紧。但是偏偏识人很明,若能得他一句点评,便可以扬名天下了。”
灵均轻敛睫毛,恭肃而立:“那么那位许钩吾许大人呢?”
姜楚一看着窗外恣肆的飞雁,轻轻叹息:“那是我曾经想成为却不能成为的样子。”
容桑叶看着灵均静默退回房中,却轻轻拍在楚一身上:“自她娘去了,已经十五六年了,现在她终于成人了,你也帮她打点好议亲的事情了,阿隐,我知道你本不想请他们,其实都是为了女儿。这么多年,你没有愧对妙仪!听姐的话,别再参与朝廷的事情了,咱们现在抽身出去,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姜楚一看着容桑叶渐渐变得沉默的眼睛,不由得带些泪意:“桑子姐,你看看我的头发都有白丝啦,那天我进了屋子在想这些人,想的身心焦躁,这十几年的恩恩怨怨近在眼前,结果回首一看,这些日子竟和我这跟突然冒出的白发一样枯萎啦!”
容桑叶坚强的面容也笑落下泪珠,其中的凄苦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你看看我,也都已经有皱纹了!”姜楚一摸摸她的眼角,那细细的弧度如恶劣的蝉蜕一般破蛹而出,将这个女人染上风霜:“姐,我问你,你可会再找个人过一辈子?”容桑叶凄凄惨惨的空洞不已:“你可听过寡妇再醮?我们容家那些祖祖辈辈的贞节牌坊挂在那里,我的名字早就被写上去了。这样也好,至少做个寡妇相安无事,也不必再找一个像我那个死鬼一样的病秧子,他活着我日日夜夜给他治病,他死了我生生世世为他守节。”
姜楚一听及更是哀伤,到底桑子姐这半辈子的经历让她坚强却枯槁,还是她太过坚强所以神灵偏爱这样的折磨呢。他擦擦泪珠却颤着嘴唇:“那我就和您一样,是那守节之妇,为一朝人,忠一朝事,就算仕途坎坷,但是我不能愧对自己的风骨,不能惧怕那些流言。”
容桑叶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弟弟:“我在塞外的那几日,竟然是人生最放纵的时刻,没想到杀人却是如此快落,竟让我想到和妙仪相处的日子,快活的不敢再想,生怕美梦醒来。你说说你们姜家,为什么都要欠缺一样东西呢。妙仪无所欲求一个人,偏偏是那种冒险欲望害了自己;你这样一个本来洒脱之人,偏偏被这忠孝节义毁了一生;女罗那样一个聪明灵慧之人,可是伤于一个情字。如果你们能够少欲、浪荡、多情,也就不会有今日悲苦。”
姜楚一抱着容桑叶轻声啜泣,二人想起过去种种,始终难以忘怀。
“他这是隐隐有了下世的光景了,怎么会呢,他还这么年轻…”灵均坐在床边,想起女罗的悲泣声。依照父亲的倔强脾气,宁愿自己去做,万万是不肯麻烦他人的。就算是要同那些阴谋家打交道,也不过是为了朝廷卖命罢了。父亲为她请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吗。可是那时候自己刚刚得知身份,那些惊天的念头又冒了出来,难道就要付诸灰烬吗?
真不甘心啊。无论是殷白雀还是萧别古,她都深深羡慕这些人,一个女人能在朝堂上昂首挺胸,这本来就是令人羡慕的事情。就算会接受任何歧视的眼光,可是在自己看来,远远比那些罗绮珠翠的贵妇人更值得敬佩。
“我也曾想过,如果我是男人,心中的经国大计未必就比他们差。”天心曾经笑着开玩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