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六品芝麻官儿整整一年没升过半分,符尧光说的没错,她枉担了一个探花名声。
同期的男女同窗不是派去各道台担任要职,便是升迁极快,只有她似乎还停在原地。可是没错,这一开始便是她自己的请求。皇帝想要利用她,向她身上泼脏水,自己受着就罢了,毕竟,她能做剑,也能做执棋人,只要最后能砍下支道承的人头这毕竟值得。
灵均将手中的绿玉斗“咚”的一声丢尽荷花缸中,那绿玉斗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渐渐沉了下去。
她看看头上的天,三月的天渐渐暖了下来,她头上那一片天却如同死水一般。
接下来,应该是明面交火了吧。
惟帝王之神丽,惧尊卑之不殊。虽斯宇之既坦,心犹凭而未摅,思比象于紫微,恨阿房之不可庐。
明明朝堂,天子威仪。
这是姜灵均第一次步入朝堂的正门。她的年纪资历本无法上朝,朝中多闲言碎语,奈何皇帝亲诏,始终无人能够奈何。
皇帝还未至,她一进中正宫大门,便投注来一群探寻的眼神。
翰林学士、六部尚书、东西二院、三法司,能够踏上朝堂之人皆是帝国心腹精英。
朝中何时由着女人做主了?
堂前离御座最近的大臣始终打量着她。那个男人已经不年轻甚至接近老迈了,满脸的斑纹自然疯长,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嵌在面目中,微微抿起的嘴唇露出一种阴沉与死寂来,身体自然的倾斜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那种眼神,充满着打量与算计与一闪即逝的杀意,灵均却能感受到胸中升起一股蔓藤的热气。
这个人就是支道承啊。
既不嚣张也不谄媚,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阴沉文雅的老人罢了。
灵均差点笑出声来,将这样的人逼得狗急跳墙,这辈子也值得了。
她大大方方的站在殿上,收获着一众打量眼神和窃窃私语。她尚在此看到许多熟悉的身影,齐贞吉、罗士谌,还有那个毫无存在感的郑舜华。她躲在角落中一身荆衣,如空气一般沉入其中,整张平凡的脸庞毫无辨识度。
大公主真是厉害啊,她最开始相中的人就是郑舜华,的确比自己更适合成为一颗不引人注目的钉子。
仁帝难得上朝一次,看了看东南两角遥相呼应的两个少女。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竟开口笑道:“什么时候朝廷上也有了巾帼英雄了,朕他日必定撰写青辞上告文曲星,谢她赐女文曲给我朝。”
乌修文躬身拜倒:“郑舜华虽然年轻,可是不弱于人,臣已禀明陛下,陛下也同意让她入朝。”
仁帝看着一身朴素的白衣少女皱了皱眉:“郑大人,你上朝为何穿的如此朴素,礼部侍郎,朕的太府寺少卿连官服都买不起么?”
礼部尚书慌慌张张的跪下:“陛下,实在是前几日郑大人上朝时居丧穿白,陛下问了一句,郑大人答道,‘臣乃卑鄙之人,白衣为天下之贱,面天子必尊,因而穿白。’陛下当时下旨,说郑大人有古贤人之风气,所以令她这样便可。”
仁帝抚了抚额头:“朕倒是忘了。”
他看了半响,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忽然定在灵均身上,二人目光相对,似乎有所感应一般。
灵均垂下头,将自己伪装成木头人。
朝堂之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