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再也不曾回过头。
大黄侧身坐着,透过代替车窗的塑料布,他看到桥头路灯下两个还在寻望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芮安明明是个热心肠的人,为什么每次离开哪里的时候都这么决然呢?
不过疑问也仅仅是他想想罢了,以他能理解的范围是,芮安大概是个不擅长说再见的人罢了,不然此刻印在他眼里的,不会是一张强装镇定的脸。
芮安坐的是今天最后一趟车,意外的车里人不少,至少比来时候多很多。简陋的售票口早就关了,等人都上的差不多了,司机才自己把钱收了。
芮安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晚饭的时候明明喝了不少的麦酒,此时的芮安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困,大概是阿叔给他喝的度数并不高吧,不然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醉呢?
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的人枕在他的肩上,沉重的脑袋压得他喘不上来气,但芮安并没有推开大黄,还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大黄的侧脸。
手下的脸颊是属于男人的刚毅轮廓,还有扎人的胡茬。
想到这是活人的温度和重量,芮安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他将头靠向枕在他肩上的脑袋,皱着眉看着窗外远处的万家灯火。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睁开,又缓缓闭上,一切都那么悄然无声。
第21章【年后】
年节一过,气温又开始降低了,估计将会是这场冬天的最后一次降温,就算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芮安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温度了,只能努力的把自己包成个北极熊。
每每看到自己现在的蠢样子,芮安就怀念曾经在大雪中光着膀子的自己。
不管你愿意与否,时间都在一天天过去,年后的半个月里,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明显交谈少了,不过早饭还是会一起吃的,两人换着做,或者干脆就煮碗面,之后就各自休息,就算有时候芮安找到了话题,大黄也似乎没什么兴致,躺在沙发上不出一会儿就会睡着。
对此芮安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就是多少有些寂寞。
情人节的当天,芮安又连续值了24小时的班儿,每年的今天芮安都会感叹,为什么告白一定要挑今天呢?告白就告白吧,为什么总有人要在大街上或者楼顶上进行呢?难道只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才能鉴证诚意吗?
不要怪芮安,他这么疑惑也是有原因的,b区还算小范围,其他区的就更忙了,估计都要派出特巡警了也说不定,但仅仅是小范围的巡查就让芮安几近崩溃,报案一个接一个,连午饭都没吃好就得赶往现场,结果呢?不是戒子掉进下水道就是聚众打架,最让芮安无语的是,有个小伙子求婚,人家小姑娘不愿意他就要从楼上跳下来,芮安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卖豆腐大爷的扩音喇叭抢来,对楼上小伙子喊:‘你跳啊!有种你就跳!’,不过,这也就是想想。
不巧的是方红今天也是值班,所以苗正没有去约会,也多亏了苗正,小伙子也才没从楼上跳下来,芮安之前劝导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女方都要疯了,说什么都不会嫁给这么轻生的男人,在芮安正头疼,想着要不要找专业劝道员的时候,苗正一句话就让小伙子下来了。
当时楼上风特大,呼呼的北风往脸上拍,苗正安排完楼下气垫,气喘吁吁的就上来了,一见那小伙子还僵持呢,他就马上一副看透了生死的样子说:‘我追过一个女孩子,为了她花了我全部的家当,就算整天吃泡面咽干饭也没抱怨过,但她依然无动于衷,最后我太心痛了,就和你现在一样以自杀相逼,结果却被她打了两个巴掌,她说,如果我死了,她就马上和别人在一起。所以你想想,如果你现在死了,不就是成全了别人了吗?’
小伙子一听这些话表情瞬间就变了,许久他问:‘……那你追了她多久?’
苗正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痛苦的伸出两只手:‘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