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那些人也不想被人发现,即使赶的夜路,却也没有多点上几个火把。
沧黎掐指暗暗算了一算,冷冷一笑。
他们原不是十分确定那些人当真就是往这土地庙来,但这一算,却得了个“晦夜有犯”的提示。
此刻入夜,月光晦暗不明,四周再无人家,若有来犯,自然只能是这些人。
虽然不知这些人的来路,但其实也并不难猜,无非就是些过不下去日子的跑到山上当了强盗的人。终究不过是些凶悍点的庄稼人。
两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索性坐在门槛上等着,只可惜,微风凉夜却没有皎洁的月色好欣赏,不然的话,倒也算得上是片刻的好时光了。
沧黎:“十一个人,一匹马。”
“……”
未听得声音,沧黎回头去看身边坐着的锄药,见他眉头紧锁、两手抱肩,这才想起,他断骨未愈,现今还怕冷的很。现在正是夜里寒气重的时候,想是断骨又在隐隐作痛了。
伸手拉过锄药的,与他十指紧扣,沧黎自掌心送了些仙力给锄药,见他脸色缓解了才慢慢停住。
“好点吗?”沧黎柔声问道。
锄药点点头。
沧黎的仙力最是温暖,那来源于火系的法力将锄药体内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寒气都除了个干净,脸上也随着那法力在他体内运转显出些微红晕来。
这会儿的功夫,那些人已经下了山,距离土地庙当真是不远了。
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大约就应该到了,沧黎似乎是很期待的样子,嘴角边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等到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陈伯才恍然大悟,而此刻已经来不及商量对策,急得有些焦躁不安。依他所能听到的那一阵脚步声,除了知道人多外,也没有其他。可偏是人多就极为难办,他心中想的是,以三对多,就算沧黎会些奇门法术却也不知能不能一下子对付这么多的壮汉。
“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沧黎朗声问道。
对方明显被沧黎的先声夺人震了一下,随即也不再试图藏匿身形,倒是当真答了话:“鱼儿山二当家,来与客人借些银钱度日。”
话音落时,那喊话的人已经一人一骑出现在面前的夜色中,身后跟着是个背着大刀的人。
那人牵着马缓缓上前,手一挥,身后的人便一字散开,正好将这土地庙的正面围了起来。
“在下鱼儿山二当家,听说……听闻……呸!”那人拉下脸上蒙着的一条黑巾,骂道:“酸话说不来!俺是鱼儿山二当家,听说你们手上有值钱的玩意儿,来抢了,识相的就自己交出来,省得俺费神!”
“在下鱼儿山二当家,听闻贵客路经此处,盘资殷实,特来与贵客相商,借得一二银钱,好帮我寨中兄弟渡过难关,还请贵客不吝,免得伤了和气,于贵客不利。”沧黎仍旧坐在门槛上,口中缓缓将这一段话说了出来。
那人一愣:“你咋知道军师教的俺啥话?”
沧黎哈哈笑道:“我还知道,你们今夜一定是要空手而回的了!”
那人听沧黎将下山前军师教他的那一大串拗口的话都说了出来还十分佩服,但听得后面一句挑衅无疑的话,立刻就火冒三丈:“你奶奶的,我xxx,敢耍俺!”骂完,手一挥,其余人便将背后用粗麻包着的刀横在身前。
陈伯本想随意拿出一二两银子打发了这些恶盗,但一见这些人稍有不顺意便要动刀,着实吓了一大跳。
锄药倒是没沧黎那么好兴致的逗着强盗玩,但也没打断的意思,看那二当家暴躁骂人看得也还挺是有趣,都忘了自己三人还在人家的包围之中。
二当家见两人仍是纹丝不动,毫无诚意,更是毫无惧意,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连骂娘。
但沧黎、锄药两人仍旧不动,直到有人真的将刀抽出来,明晃晃的摆在两人眼前了,锄药才终于笑呵呵的从怀中将那核桃仙拿了出来。
那核桃仙都是些几岁般大小的小娃娃,一得了施展身手的机会,自然是十分卖力,三下五除二就缴了这些人的刀,那速度快得都看不清。众人都是只觉手上一痛,下一刻刀就不见了。
二当家顿时没了气势。
在他看来,这男人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竟然不见他出手,就夺了十人的刀。更见鬼的是,那刀竟然自己长出了脚一般,晃着晃着就到了锄药面前。
他忙扯过身边一人的火把再仔细看去,那刀下面却是几个拇指大小的小人,样子与一般几岁的孩童一个模样。那些刀便是腾空了被这些小小的人儿举着。
这诡异的情景吓得他后背全是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rice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5092909:21:59
谢谢亲耐滴投的地雷,鞠躬!
另外,说一下
核桃仙的想法完全是因为核桃仁和核桃人的谐音而来。
事实上,核桃这东西大约是汉朝才有的外国物种,不要跟俺较真,暂且就当是当年女娲娘娘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纪念品好了!!
☆、第68章
他来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一人自称是道长,本以为和南方那些打着太平道旗号谋反的人物都是一般,不过是些穿上了道袍的有钱人,心中根本就没在意。但眼下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不得不相信那报信人的话。
核桃仙一路将这几把大刀运到锄药面前,见锄药也没有什么特别吩咐,突然就跳起来上下左右的一阵忙活,十把刀转眼就被编成了一个球,朝着二当家飞过来。
二当家哪里还能反应得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球却是连躲一躲都不会了,眼见就要被砸在脸上,那大球却又突然停在鼻尖前,上面冒出个拇指大的小人“呵呵”笑着,让他看得都对了眼,甚是好笑。
对峙了一会儿,二当家鼻尖上的汗都要落了地,以为自己一张脸就要毁在这刀刃之下的时候,那小人儿却突然使劲一跺脚,锅一般大的刀球直接向下砸在二当家的马上,瞬间就将那马头砸出几道口子,鲜血直流,扬蹄长嘶。二当家使尽力气也没勒住,挣扎了几下最终重重摔在地上。
“嘿……”陈伯这下放心了,看得也是忍不住乐。
其余人见二当家吃了大亏,都是气愤,但无奈手中没了武器,又眼见沧黎等人会邪术,便都不敢上前,只慢慢聚拢到二当家身旁,等着二当家发话。
那二当家看起来发傻,但傻人倒也有傻人的好处,尽管折了面子,但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就直接认了,心里也没再多什么阴暗的算计,反而有些敬畏的意思。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对锄药拱手问道:“道长哪个道场的?”
“小道没什么道场,云游四海。”
“嘿!这就好了,俺告诉你,”二当家往前上了一步,但终究还是有些畏惧,没敢再往前,探出半个身子对锄药说:“俺们鱼儿山正缺道长这样得道高僧……哎呦!不对,是得道额……反正就是有难耐的人,不如,道长跟了俺们大当家,保证你吃香喝辣,不受官兵的气!”
他想着刚才看见的那核桃仙,并不知道那本身就是一样法宝,只以为眼前这不起眼的道士是能点豆成兵的仙人。合计着若是能拉着这样有大本事的人去见大当家,就算今天晚上这趟买卖没做成估计也不会被大当家处罚,保不准还能算是大大的一份功劳。
锄药见他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好笑:“小道本也不与官兵打交道,倒也不受他们的气。况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小道可不敢辱没了仙君的名声。”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沧黎,笑微微的对着那冷着脸坐到现在的人:“是不是?”
沧黎面无表情的嗯的一声。
二当家没听得多明白,但总算是知道这是不和他们打交道的意思,心想,利诱不成那就威逼一下,于是立刻换上一副凶恶的脸说:“哼哼!你们最好还是识抬举一点儿,俺一般可不会招人进寨,要不是看你们还有那么点能耐,早就把你们砍了,要是你们不识相,可别怪俺先杀后抢,让你们有来无回!”
锄药站起身,一边伸手让核桃仙回到他手里,一边对那二当家说:“虽说如今世道混乱,但你们占山为王,掳人劫财,也实在不是积福的事,我倒是想劝你们还是少做这样的事好,天道循环,总是会有报应的。”
二当家一听,这人居然是软硬不吃,火气就又上来了:“娘的,俺这可是给你们机会了。”说完竟是忘了害怕,直接冲到锄药面前,一拳就往锄药胸口上招呼过去,等到拳头打到了半路,才想起锄药手上那东西的厉害来,却也来不及了,生硬的想要收住拳头还差点闪了胳膊。
不过,就算他自己收不住打出去的拳头,沧黎却也不会让他真就成功。随便手上一挥,二当家整个人就原地打了个转,停住的时候锄药已经是在他背后,而眼前是八个冒着淡红色光晕的小人儿飘在半空,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点就当场坐在地上。
眼见自己这几个人是半点好处也捞不着了,二当家也不敢再留在这里,趁着夜色领着人就往回逃,背影十分狼狈。
这个小意外耽搁了三人的不少时间,眼下夜都深了,远处村子也几乎没有了光亮,这一夜想不睡在这里也不行了。
好在锄药和陈伯都不是多娇贵的人,找了些干草树叶垫在地上就准备将就着休息了。
但沧黎终还是没有这样落魄过,锄药见他几次都抬起手想要学着当初在清音观一样,幻出个富丽堂皇的雕花大床来,便忙是将自己包裹里的一见披风铺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示意沧黎在他身边坐下。
本以为这事件只是个小插曲,但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未亮,这十几个人不但去而复返,还带了更多的人来,这其中还包括他们的军师和大当家。
大家一见面就都愣住。
这鱼儿山的大当家居然是从前的老熟人,不但沧黎认得,连锄药也是认得的。尤其是那颗左边嘴角边上的一颗米粒大的红痣,想不让人认出来都难。
这人一张脸白白净净,除了这颗痣其他都乏术可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石炉山上被九尾狐占了洞穴的兔精青树。
石炉山一事之后,青岩被罚于流舟山苦役五百年,沧黎差点消陨,锄药也显出真身二百多年不能化形,个人都是一番经历,但居然能在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又再见面,都觉得似是有命数冥冥中非要将众人牵扯在一起一样。
被贬下凡间之前的事青树都不记得了,但修炼之后的事都是知道的,见了沧黎自然应该是行礼的,但此时周围少说二十多人,实在是不方便说明,青树笑着拱手道了一句:“原来是旧识,在下失礼了。”
沧黎只点了点头,锄药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他与青树之前在天宫的时候并不认得,但在石炉山被九尾狐一起抓了,算起来也是难兄难弟,只不过他后来元神受损,并不知道众人的结局,等他能化成人形的时候,也只是听说了青岩被罚,至于青树去了哪里一无所知,更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安然渡过一百年一次的天劫。如今见他一切都好好的样子,也替他高兴。
就只是,他不好好安心修炼却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这件事实在出乎锄药意料。在他的记忆中,这兔精青树性格软弱胆小,是个怕事的主儿,完全不应该和山贼、强盗联系在一起。但见他身后的人对他确实敬重有加,又的确是当他是首领的样子,心中也是疑惑。
这时,见青树与身后一人低声说了两句,而后那人也对沧黎三人躬身行礼道:“原是我们大当家的故交旧友,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人鱼儿山鱼儿寨军师刘益。”
沧黎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神在青树和刘益脸上转了一圈,却没再多言。
锄药见他未出声,便代为还礼:“原是刘军师,在下……蒋仲谷,这位是我挚友,这位是陈伯。”
他至含糊其辞的简单介绍了自己,对沧黎的名讳只字未提。青树自然是明白其中原由,而那军师神色一顿,居然也似是了然,竟没有多问,也没有多看,向身后一摆手,自己也侧身相请道:“这次是我们鱼儿山失礼失察,望三位贵客看在大当家的情面上不要与我等蠢人计较,还望贵客能给小人机会,请三位到我们大当家的鱼儿寨坐坐,让小人好能借此弥补一二。”
沧黎此刻倒是对这人仔细看了几眼。
只见这叫刘益的军师瘦高身材,凤眼薄唇,面色微黑,虽是一副风流浪荡的长相,为人却内敛谦恭,说起话来滴水不露。这样的人绝不是个能安于现状的,现在虽为军师,但只怕他心中野心早就不在于此,甚至都不在于鱼儿山。
青树的性格沧黎也是略知一二,以他的脾气秉性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这刘益对他服帖、恭敬,沧黎也是纳闷的很,因此当锄药询问他的意思的时候,他倒是并未拒绝,也想去那鱼儿山上看一看。
锄药略一沉吟,拉着青树往一边走了几步低声对他说:“我这里还有点麻烦事得解决,一会儿估计村民就会来,依我看,你不如先领着人回去,等我了了这一桩事,再去找你。”
青树也知道村民要他救庄稼的事,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事可不好办,你知道为什么眼下四处战火,灾害频生吗?”
锄药摇摇头:“难道不是朝代更迭的必然吗?”
青树神神秘秘道:“你在凡世不久,应该还不知道,本朝自□□到现在也就才三代,如今的皇帝前二十年都是算得上勤政爱民,按理,气数不应马上就尽了,听说,都是因为天降魔星!”
“啊!?”锄药听得天降魔星就忍不住小声惊呼。这种事极是罕见,自他升仙以后,这才第一次听说。
青树连连摆手:“小声点!凡人可不知道这事的,小心泄露天机。这事等以后再说,我只告诉你,你的善心可能救不了这世道。”
锄药听到此处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是锄药误会了,以为自己要以一己之力去挽救苍生。本想稍作解释,却听身后沧黎清咳了一声,知道是提醒他村民要来了,便收住了话头,拍拍青树说:“没事。我知道的,你还是先回去,等我们去找你。”
青树跟刘益说了两句,留了三匹马,便领着人回了鱼儿山。
此时村民离土地庙尚远,锄药趁着这功夫将他那一堆的瓶瓶罐罐从陈伯的包裹里拿了出来放在地上,捣鼓了好一阵,配出一小把粉末来。
他在石炉山的时候各种仙药配的都熟练了,见了这里的状况心中已经有数,略微改动,就配出了手中的仙药。
然而,若只是单纯的旱灾、虫灾,他这仙药足够能救得活这一大片的庄稼,可若是魔星降世、天意如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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