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王书翰一路不老实,见到腊梅要停下来折几支,见到红梅又将手里的腊梅丢给李文远,跑去折红梅……
一路走走停停,老管家急出了一头的汗。
走了许久,才终于到了王家主屋。
王行毅正在书房听家仆汇报李文远在门房上的表现。
管家进去通报,王行毅又问了一番李文远进府后的表现。
问来问去,都是自家儿子又毛躁,又不靠谱。
反倒是这个李文远,稳重、大方。
王行毅叹了口气,说:“让那个李文远进来吧。”
管家领命出去请李文远。
王书翰一听又不干了,嚷嚷道:“不敢让我进是不是?”
李文远忙捂住他的嘴,说:“我进去跟王大人聊几句,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王行毅听到两人动静,简直想冲出来将这不争气的,给塞回娘肚子里。
王书翰还在叽叽歪歪地,李文远将身上披风脱下来,将他裹住,又摘了朵红艳艳的梅花,簪在他鬓边,说:“乖,等我!”
王书翰这才老实下来,抱着他刚折的梅花,立在堂前等着。
李文远推门而入,向王行毅行礼。
王行毅昨夜派人去查过了,李文远,跟儿子同科榜眼,相识多年。
现在看着,相貌堂堂,又是个稳重人。
他沉下面色,压住对李文远的满意,道:“李大人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户部左侍郎,本该是前途无量,娇妻美妾在怀,为何会看上顽劣犬子呢?”
“大人谬赞!”李文远再次作揖行礼,道,“这侍郎的位子,一半是占了好友席玉的光,一半儿是占了书翰的光。若没有书翰,也没有文远的今日,何谈娇妻美妾!”
王行毅心里清楚,王家此次也是沾光,族里有能之辈才能连跃几级。
但像李文远如此清醒的,却没有几个。
要命!更满意了!
王行毅心里高兴,脸上还得板着,又问:“听说你父亲早逝,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你与犬子在一起,家中香火何以为继?若是日后,你要娶妻生子,我儿又该如何自处?”
“大人见笑了,我自幼家贫,母亲一手养我长大,我只需向母亲尽孝即可。家中一无财二无势,没什么好继承的,哪里需要续什么香火。”
王行毅没料到他这么实诚,直接戳自己痛处。
但为了儿子的幸福,他还是绷着脸问:“可是我儿自幼骄纵,挥霍无度,你那点儿俸禄够他花销吗?”
李家之于王家,犹如蓬门之于华堂。
李文远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开口道:“在下自知并无显赫的家世、贵重的财物,唯有一颗赤诚之心……”
王行毅听后,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对这年轻人既感惋惜又觉无奈。
这么清醒又踏实的一个年轻人,若能觅得一位贤妻,生得几个儿女,悉心教导,未来必能让家业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