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从摊头上捡起一个砚台:“这是歙砚?”歙砚是中国四大名砚之一,产于安徽黄山与天目山一带,因其研磨的墨汁“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而备受闻人喜欢。
“哟,这位公子也是好眼力,这正是最正宗的歙砚,可是难得的好货,刚从茹古斋里漏出来的。”这些在琉璃厂的小商贩做的都是倒买倒卖的手艺,常从真正的老店里淘一些好东西,混在此等品里面一起卖。买真买假,全靠买东西的人眼力,卖东西也全靠贩子那一张嘴。
“公子,这些小买卖人都喜欢三分货吹成七分宝,您瞅着可别走了眼。”夏昌平在一旁好意的提醒,免得载淳买了假货。小贩子闻言,当下面色不喜,不过碍着载淳一行人穿着都是非富即贵的,不好发作,只这般说道:“哪会?您出去打听打听,茹古斋里掌过眼的,还能是假货不成?若是假货,您买了大可去《京报》上告我。”
“京报?”
载淳手里把玩着砚台,看了看小贩子。小贩子听得载淳的疑惑,忙面色得意起来:“您是外面地来的吧?还不知道嘛,这京报乃是如今琉璃厂文人最爱看的东西,说来也是新鲜,每日都有卖,便宜的很,十文钱一份。”
载淳听此,这才脑子里想起了一原先被他安排了做报纸差事的林家后人林汝州,想来他这几个月办报纸也是有些成效了,只是载淳常年在宫内,又忙于处理西北的战乱,倒是没有空留意这方面的事情。
“成,这东西我要了,砚是正品,但色不正,也没多少波纹,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啊。”这歙砚最妙之处在于它漆黑的砚身上会呈现出波浪般的花纹,花纹越多,越是名贵。载淳自己用的,都是内务府择选最好的贡品,自是有这份眼力见。载淳不缺砚台,不过买个新鲜罢了。
“二十两。”小贩子听得载淳像是懂些门道的,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但也是开了个略微高些的价格。载淳估摸了下,兴致一起,便也不还价,就叫夏昌平付了钱。小贩子见此,笑的很是欢喜,忙对载淳一口一个“爷”的,听得载淳觉得有趣。
“您还要些什么不?”小贩子见得载淳这般豪气,打算再忽悠载淳买些。载淳买了砚台,兴致倒下了不少。
“旁的便算了,能入眼的不多,对了,你知道哪里能买到《京报》吗?”
“各大茶楼都有,您去了问伙计,自是买得到。”载淳听了,心下满意,便率领仆从说要去茶楼看看。很早之前有说过,京城里的茶楼文化是很浓郁的。因为无所事事,许多皇亲王室、官僚贵族、八旗子弟成天泡在茶馆里。茶馆也不简单是喝茶用餐,他们为茶客准备了象棋、谜语等,供茶客消遣娱乐。规模较大的茶馆建有戏台,下午和晚上有京剧、评书、大鼓等曲艺演出。许多演员最初是从茶馆里唱出名气来的。清朝末年,北京的“书茶馆”就多达60多家。
夏昌平知道载淳要去茶楼看看,自不会带载淳去那种小的,不三不四的茶楼,唤来仆从找来轿夫,转向琉璃厂的东部,去了天汇轩。这天汇轩说是茶楼,但规模瞅着却不下于紫禁城里的一个主宫,载淳进门的时候,都没有下轿子,转而从一个压制的小阁门就入了后院。后院里多是院子,一间一间的像是包厢。早有伙计知道有贵客要来,早早的在房间里起了炉子,使得房间温暖的很。
“倒是个雅致的地方。”载淳入得房间内,见这房间里的装饰都是一等一的好,可见是用过心的,心下点了点头。伙计见得客人来了,上前问载淳的要喝什么,点了“万树长青”,伙计生好茶,便退到了门外候着,显然是被□□的很得礼数。
“皇上可要点些玩的?”冬日里,北京城很多富有的茶客有养油葫芦、蟋蟀、咂嘴、蝈蝈,以至蝴蝶、螳螂的,这些小玩意,但凡大的茶楼里都有备着,也是时下流行的东西。
“不必,且去唤伙计找份《京报》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