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听了苦笑:“若到这种地步,是我无能,愧对江山社稷,又何必顾及自身感受?”
邓绥闻言,点头笑道:“隆儿聪慧,我相信你。”说罢,她又咳嗽起来。
陆离端来一盅枇杷川贝雪莉汤,邓绥勉强自己喝起来。温热的羹汤缓缓温暖了身体,邓绥感到好了许多。
国事说完,邓绥心中想要吩咐一些邓氏的事情,然而想想还是罢了。
皇帝若是有心,不用吩咐就能看顾邓氏。
皇帝若是无心,即便吩咐再多,也不过是枉然。
隆儿才十七岁,年少性情未定,将来如何,邓绥也不知道。
见母后睡下,刘隆悄悄离去,眼圈却红了。母后今日的话颇有交代后事的意味,这让刘隆怎么不伤悲?
他命人召来太医令,问了他母后的情况。邓氏这几年接连因为相似的病症死了四人,太医令作为主治大夫,即便皇太后没有责备,但承受的压力也不少。
为此,他这几年私下里一直研究风寒。去年皇帝又发话,让他招人着重研究风寒。太医令就派太医出去为风寒病人免费诊治,试着用药,详细记录,有了一些成果。
见皇帝问,太医令如实地回答了问题。刘隆沉吟半响,问:“两种治疗方法,你和母后说过吗?”
太医令所谓的两种方法,一种用药比较温和但见效慢,一种用药比较大胆但可能有损身体。现在太后的治疗方案采取的是温和的方法。
太医令点点头,担忧道:“现在陛下反复低热,小臣怕若再是不好,恐怕病邪入肺腑,再医治就难了。”
刘隆想了想,道:“明日,你与我一起去见母后,把情况与母后讲明。”
第二日,邓绥首先见的人不是太医令,而是一早过来探望的邓骘,邓绥唯一存活于世的同产兄长。
邓骘拜见后,邓绥摆手让陆离出去守在外面。邓骘听了,浑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
“人固有一死。”邓绥对邓骘道:“大兄不要做这等萎靡之态。”
邓骘道:“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邓绥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趁着现在,与你说说邓氏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不提也罢,现在邓氏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几个侯位,若将来……随他吧,不要诉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若我去后,皇帝用你,你就留几年帮衬他,若不用你,你就辞官回新野,留广宗在京师。前儿,我听你说广德参加郡国明经已经过了,这很好。”
“皇帝若将他外放做令长之类的官,不必惧怕。圣上曾言,不历郡县,不登台阁。外放做官,做得好,很快就能回到中央,担任三公九卿。广宗最多做个参预政事的侍中或者禁卫首领之类,至于凤儿看圣上意思,若圣上无意,就不必强求。”
“月有阴晴圆缺,邓氏兴盛十多载,终于衰落的时候,非人力能为。”邓绥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