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数了下手头上的钱, 一共1346块。
买房子要花1000块,那么就还剩下346块。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算是不少了。
在农村, 辛苦劳作一年也存不到一百块。
在城里,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用到钱, 除去一家人的吃喝拉撒, 一年能存上个百来块,算是不错的了。
江雨和严律都没有城市户口,他们是分不到粮票的;他们的户口在乡下,在乡下你不做工就没有工分也就分不到粮食。
所以,他们只能靠买。
严母在粮站工作, 粮食问题他们不用过分担心。
再加上江雨好歹也是在乡下长大的, 去乡下买粮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且严泽恒每次回来, 都会把家里的米缸添的满满的。
她和严律的饭量都不大,他们也不怎么挑食,两人一个月的伙食费15块就绰绰有余了。
346块, 要是省着点花的话,足够他们花两年。
她那份临时工的工作,如果卖出去的话,应该能卖到三百左右。
这样算下来, 即使她三年不工作, 生活也不成问题。
还有, 严泽恒说他会寄钱回来, 也不知道他能寄多少, 要是有了这笔钱, 她手头会更宽裕一些。
江雨还写下了今年的计划:
一、买房搬家。
二、卖掉工作。
三、暂时先当个家庭主妇, 希望能顺利把孩子给生下来。
其他的, 等度过了生育这个难关再说。
严律看到江雨一会笑一会愁眉苦脸的,他放下手中的小人书,噔噔地跑过来问道:“妈妈,买了房子之后咱们家是不是就没钱了?”
江雨也不隐瞒,如实地告诉他家里还剩下多少钱,这些钱她打算怎么分配。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心里也有数,总好过这钱被人“顺”走来得强吧?
严律趴到床底下,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陶罐,塞到江雨的怀里。
江雨愣了下,“这是什么?”
严律骄傲地道:“我的钱。”
说着,他就把陶罐里的钱全倒了出来。
她数了数,好家伙,竟然有68块。
她倒抽了一口气,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他每年的压岁钱都被她给收缴了,她一星期最多也就给他一毛的零花钱而已。
严律脱口而出,“爸爸给的。”
江雨:“……”
江雨:“你爸爸可真宠你!”
严律笑得异常可爱,“爸爸最疼我了。”
“你爸爸确实挺疼你的。”说实话,江雨挺想把他的钱给没收的,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给,你自己的钱你自己收好,妈妈还有钱,暂时不需要用到你的。”
严律却说:“给妹妹买房。”
江雨扑噗一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开玩笑地道:“那你好好存着,等存够了你就给你妹妹买房吧。”
可严律却当真了,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好。”
江雨没当回事,她笑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严律的决心,可不是说说而已。
翌日是除夕,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回严家四合院那边去住。
江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不想回去吗?”
严律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我现在又想回了。”
江雨挑眉,再次问道:“真要回去?”
严律点点头,“嗯。”
江雨迟疑道:“要是你爷爷奶奶他们……”
严律打断她的话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江雨暗松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他的头道:“这就对了,别人那些不中听的话,你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听就罢了,别上心。”
严律:“好,我知道啦。”
就这样,当天中午,江雨和严律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回严家四合院那边去了。
知道他们搬回来住了,严父很高兴,严母虽没说什么,但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
沈慧慧、严泽毅、严泽轩、严泽锐他们表示热烈欢迎。
江梅在私底下阴阳怪气地对江雨说道:“还以为你很硬气呢,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怂,这就乖乖搬回来了?”
江雨不怒反笑道:“怎么,看到我搬回来你很失望?”
江梅冷哼一声,“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江雨厉声训道:“那就闭嘴别逼逼。”
江梅正想呛回去,眼角的余光发现严母正朝她们这边走过来,她立马闪了。
严母经过,停顿了一下,问道:“刚才你们俩姐妹又在吵什么?”
江雨告状道:“二弟妹说我太怂了,你们让我搬回来我就搬回来,太没出息了!”
“这混蛋,存心的,我看她就没安好心!老二媳妇……”严母气得去找江梅算帐。
江梅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嘴贱,还说江雨这是在污蔑她。
严母不听她辩解,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
江雨站在一旁乐得看好戏。
年夜饭,大家一起准备。
不,确切地说,是只有她们女人在忙活,那几个男人什么也不干,闲着没事坐在一起聊天吹牛。
严泽恒虽然不在,但这并不影响大家过年的好心情。
才下午四点多钟,就吃年夜饭了。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很丰盛,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席间,严母告诫大家,明天大年初一,不准吵架、骂人,不准打孩子,不准打破东西,不准扫地等等一系列过年期间的禁忌。
这些话,她每年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都会说一遍,不管你记没记住,如果你敢打破她说的这些禁忌,呵,你等着吧,她会念你一整年。
大家平时再怎么针锋相对,到了大年初一这一天,都会非常识时务地消停下来。
家里一共四个孙辈,严父严母出手还是很大方的,给每个孙辈的压岁钱都是一张大团圆。
江梅家有两个孩子,算是占大便宜了。
严泽毅、严泽轩给孩子包的压岁钱都是一块;沈慧慧还是个学生,没工作,所以她只给了五毛;江梅给的也是五毛。
江雨本来想跟她们看齐,也给五毛,转念一想,严泽恒不在,她得把他的那份给补上,于是,她给严妍、严征、严盼这三个小辈的压岁钱都是一块。
然,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梅这人居然会区别对待,她给严征的压岁钱是一块,给到严律的却只有五毛。
这事还是严律偷偷告诉她的呢。
江雨没给江梅留面子,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就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这件事给捅了出来。
江梅当时那个脸色啊,不知道有多难看!
严父严母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没说话。
严泽毅有些恼怒地狠瞪了江梅一眼,然后打圆场道:“她当时没注意,给错了,律儿,来,二叔给你补上。”说着,他就从钱包里拿出了张五元的纸币递给严律。
“谢谢二叔!”严律受宠若惊,不客气地把钱接了过去。
嘿嘿,他的小金库又涨啦。
沈慧慧见状,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道:“二哥,你可不能顾此失彼呀。”
严泽毅咬咬牙,给了严征四块五毛钱,这样,他们给严征和严律的压岁钱都一样多的,公平了。
事后,江梅特意找上江雨,埋怨她为什么当着大家的面给她难堪?
江雨:“你做得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对江梅,最好不要跟她拐弯抹角,打直球才是最好的。
江梅直接被气走了。
今晚,严泽锐让严律跟他一起睡,江雨一个人早早便睡了过去,且睡得很香。
她不知道她这晚成了大家谈论的对象。
沈慧慧临睡前八卦地对严泽轩说道:“大嫂跟二嫂之间的恩怨,从今天起又添了一笔。”
严泽轩警告道:“你可别学二嫂那么小家子气。”
沈慧慧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
严泽轩将腿压在她身上,“其实大嫂做得也不对,这种事私下说就行了,当面说出来太尴尬了。”
沈慧慧却说:“这样才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