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唐轸那“以身为器”“炼心魔成龙”的话,眼睛蓦地睁大了,难以置信地低声道:“你真是……韩渊?”
韩渊捂着脸,先是一脸错愕,随即歇斯底里地大笑道:“小师兄,你这苦主做得好不专心,连我本人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得了么?”
程潜握着霜刃的手几乎在发抖:“所以闯朱雀塔的人是你,魔龙是你,想要小师妹妖骨的人也是……”
韩渊背负双手,轻飘飘地说道:“天妖妖骨不祥,长在她身上,除了每隔几年就让她遭一次罪,还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将那不祥之物剥下来给了我这不祥之人,看在昔日同门份上,我剥骨的时候还可以下手轻些,留她一条命。”
程潜气海激荡如海啸,一阵阴冷的寒气自他手足间泄露而出,下一刻,他周身真元飓风似的将罩顶的魔气冲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怎么不问问我肯不肯留你一命!”
话音未落,霜刃剑光暴涨,周遭黑气被摧枯拉朽似的涤荡一空,哪怕是已经身化魔龙的韩渊也不得不暂时退却,当空化为龙身,冲向九霄。
吞噬一切的黑暗被雪亮的剑光撕开,程潜身形重现于夜空之下,他一剑斩向龙身,空中风雷隐动,竟有屠龙之威。
人与龙一同没入云霄之上,一时间缠斗不休,连影子也看不清了。
“站远一些。”唐轸将六郎往后拉了一把,摇头道,“外面打得这样热闹,里面又有一只作乱的天妖,我看这楼撑不了多久,非塌了不可。”
唐真人好似长了天生一张无往不利的乌鸦嘴,话音没落,便听一声巨响,酒楼塌了。
尘嚣未起就化成了一把红云,巨大的彤鹤露出了全貌,被剑修将满身的妖气限制在朱砂阵中,身上的骨头“咔吧”作响。
年大大瞠目结舌道:“这……这就是彤鹤啊,当只鸟原来也怪不容易的。”
唐轸后退半步,注视了水坑片刻,皱眉道:“天妖从来都是应劫而生,先天带着血气,只是她身上应了天妖命,偏又有半个人身,本该浴血而生,却被人强行改命……能平安长到这么大,一身妖气被压制了七八,也真是不容易。”
年大大闻言,望向严争鸣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崇拜。
唐轸道:“罢了,我助他一臂之力吧。”
说完,他伸出手,好像自空中随意的一拢,一注真元如春风化雨似的被他兜入掌心,直直地没入地上朱砂阵中。
李筠的朱砂阵本就是仓促而成,几次三番被彤鹤四溢的妖气打断,久而久之早已经难以为继,此时让唐轸一番修补,却好像被唤醒了似的,隐约间起了一层莹莹之光。
无数藤条从朱砂阵中摇摆而起,一层一层地被大鸟身上的云山雾绕的烈火烧化,又前仆后继地跟上去。
一时间,严争鸣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他偏头往唐轸那边看了一眼,矜持地点了个头。
唐轸却没顾上和他客气,只是望着朱砂阵中的水坑,神色凝重了下来,低声道:“怎么偏偏赶上这时候……”
只见水坑化成的彤鹤身形突然拉长变大,严争鸣那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便感到自己的剑意之境中被妖气疯狂的反噬,他接连倒退三步,尚且来不及补救,那朱砂阵已经瞬息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