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唯很想回答一句什么,却说不出来。
慕慎容却仿佛打开了回忆的匣子,顿了顿,又开口道:“那时候我爸爸去世两个月吧,家里情况糟糕至谷底,甚至连过年的钱都拿不出来,偏偏还常常有债主临门。三十的那天下午,我妈出门,说是要去买菜回来做饭,好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个年……可是一去她就没有再回来。几个小时后,我哥接到电话,说我妈在路上出车祸,当场身亡……”
思唯听到这里,一张脸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白起来。
“我哥没让我去现场,他没让我看到那样的场面,只有在殡仪馆的时候,我才见到了妈妈最后一面。那时候她已经被打扮得整整齐齐,脸上的伤口都被掩盖起来了,所以我看着她依旧还是从前的模样,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只有我哥知道,妈妈死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惨烈。”
慕慎容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后来,他把我送去了沈家,然后自己出国,在国外一待就是十几年。”
“那他……一定过得很辛苦。”思唯低低说了一句。
“是啊。”慕慎容低笑了一声,说,“我从前并不知道,后来去国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刻,可是同样非常辛苦……我去了一个月,只见到他两三次,跟他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每次回来他都倒头就睡,没日没夜地睡十几二十个小时之后,又继续去忙碌。那时候他真是瘦得不cheng人形,我看着他那个样子,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得那么心安理得的。”
思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昨天来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家看电影,还看的是老电影?”慕慎容忽然问。
思唯点了点头。
慕慎容轻笑了一声,说:“在国外那些年,他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所以现在他一有空,总会翻出那些年的经典电影来看。别人可能已经看过十遍二十遍,他却是第一次看。”
说完,他抬眸看了思唯一眼,说:“好笑不好笑?”
思唯咬着唇,勉强勾了勾唇角,却终究没能笑起来,只是沉默。
慕慎容随后又笑道:“你看我,年初一怎么能跟你说这些,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吧。过年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
思唯懒懒应付了两句,却已经彻底地心不在焉起来。
吃过早餐,慕慎容送她回家。
年初一早上的道路很通畅,慕慎容一路驾车驶向陆家,在经过医院门口时,他却忽然问了思唯一句:“我想去探望一个朋友,你介不介意?”
“什么朋友?”思唯一路都在失神,这时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慕慎容偏头看向她,微微一笑,“沈嘉晨的哥哥,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