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强些。”陈安之忙凑上前,端详一番,笑道,“那章先生果然神医,下次让他把右手也治了罢。不过九哥不许硬挨,有我在呢,你就服了那麻沸散,不妨事的。”取了另一支笔,比着在纸上写字。前几日宇文彻送了几名女子给谢渊,谢渊坚辞不受。陈望之念道,“绿草蔓如丝。”从妹妹手中夺走那笔,微微笑道,“罢了,我同你去。莫让‘王孙’等得不耐烦。”陈安之红了脸,嗫喏道,“不耐烦,他自找别人去。横竖吴姬越女,他看中了哪个,求来便是。”陈望之但笑不语。
泰州郊外,桃花灼灼,乱红如飞雪。锦幛十围,谢渊正发愣,忽然接到通报,赶忙起身上前迎候。陈望之道,“好个所在,当真‘杂树红英发’了!”谢渊道,“不期广陵侯莅临,臣——”
陈望之自从搬入田庄,便未曾踏出一步。“今日春光明媚,我也出来走走。”陈安之跟在身后,三人缓缓而行。谢渊道,“臣观广陵侯神采奕奕,心下甚慰。”陈望之道,“有劳都督挂怀。”谢渊怔了怔,又道,“广陵侯的手……”陈望之道,“提起此事,还要多谢都督帮我美言。”谢渊嗫喏,“哪里。”请陈望之和陈安之坐下,亲自执壶,斟满玉盏。抬眼见陈望之手腕缠着绷带,猛地想到他重接筋脉,必然忌酒,不由惴惴,道,“殿下……”
“何以忘忧,唯春醪矣。”陈望之一饮而尽,笑道,“亳州九酝。”
谢渊道,“正是。”又要再斟。陈安之忙制止,道,“谢郎,章先生吩咐过,兄长不可饮酒。”陈望之道,“好,那就只饮这杯,你们尽情畅饮,我只看着。”陈安之道,“既如此,我们也不要饮酒了,只陪着兄长赏花就好。谢郎意下如何?”谢渊连连称是,道,“臣不胜酒量。”命人撤下酒具,奉上茶来。陈望之四顾左右,叹道,“此情此景,正可谓‘芳树千株发,摇荡三阳时’。”共坐赏了会桃花,就道,“我觉得乏了,先行回去。”谢渊急忙挽留。陈望之道,“长安伴我养伤,已有十数日。你们少年伉俪许久未见,想来有许多话要讲。我就不打扰了。”陈安之道,“九哥!”陈望之摆摆手,登车而去。
车沿柳堤缓缓前行。崔法元道,“殿下,是回去么?今日天气好,不如走走看看。”陈望之道,“回去。”撩起帘子,一瞬不瞬地望向堤边。车行片刻,路过一处,荷塘清浅,桃李成蹊,又有碧草芊芊,水田漠漠。陈望之道,“停下罢,这里倒是好景致。”崔法元让马夫停了车,道,“殿下是在车里呢,还是下去瞧一瞧?”
陈望之道,“去柳树下。”拂开崔法元的手,跳下车,因为腿脚无力,身子不禁晃了一晃,差点跌倒。崔法元亦步亦趋,走到那棵柳树底下。那古柳可堪一人围抱,几名农人坐在树下,谈笑聊天。见陈望之服饰明洁,都住了嘴,眼睛只管盯着他看。崔法元喝道,“看什么看!贵人来了,还不赶快走!”农人连忙爬起来,陈望之道,“不必,这里本是你们先来,我后到。你们坐着罢。”农人也不多言,纷纷走到几丈远的桑树下,随意坐成一圈。
柳条柔软,将舒未舒。陈望之伸展双腿,捏住手腕,向远处眺望。青山隐隐,如幛如屏。风迢迢,水脉脉,忽地却听一个农人道,“……那个陛下,想来忍不住了,就说狐狸终究要露出尾巴。”
另一农人道,“嗐,不就是选几个漂亮妃子?做皇帝不选天下美人入宫侍奉,那当皇帝是为了啥?”
“就是,江南多美女,他早就心里痒痒了罢?”
“我那在建康的亲戚说,长平公主相貌平平,建康城尽人皆知……”
“相貌平平?瞎说罢,公主哪有不美貌的?”